“是吗?那方才你在院中做什么?”宋宪康目光锐利,缓缓抽出手中的剑,“你口中的狐仙大人又是谁?”

    若风唤他今夜前来此处,说是给自己备了份大礼,现下这份大礼可真是叫他怒不可及。

    这半年来,他时常感觉神思衰弱,经常做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出来,对待宋荣更是十足的包庇,有时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切的不同寻常,今夜却是终于叫他找到了答案。

    眼见着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全被他看在眼里,宋荣自知是中了圈套,连忙战战兢兢跪下来,眼睛一转,便开始狡辩起来:“王爷,您听奴才解释啊!奴才今日从厢房宾客那里听闻此处有狐仙,便想来替您祈福啊!奴才对您的衷心日月可鉴啊!”

    他自认这番话说的甚是感人,眼角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他扯了扯衣袖,装模作样地想要擦去,一抬头,余光却瞥见宋宪康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剑已直直的对着他。

    铁剑的主人眉头紧锁,周身气场强大,凤眸中盛满了浓浓的杀意,显然已经对他失去信任。

    宋宪康轻嗤一声,冷冷道:“枉本王念在你是王妃从家中带来的人,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宽容,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日,我便替王妃清理门户。”

    话落,他手中蓄满力气,剑尖就要朝宋荣的喉咙刺去。

    后者怕极,颤颤巍巍地瘫在地上往后退,面上的假色已经褪去,唯余惶恐:“王爷,您不能杀我,我是王妃身边的奴才啊!此处,此处还是王妃的住处,您怎能在此处杀我?”

    “呵,宋荣,”剑尖一挑,刺入他的喉咙,宋宪康看着他瞳孔紧缩的模样,寒声道,“你若真有心,便该知道,此处不过是本王找人复刻的住处罢了。”

    他的小玉,其实从未在这处小院里住过。

    他们相识于微时,那时墨国并不如此富庶,处处闹着饥荒。

    乱世之中,他们二人的马车偶然相撞,一大堆刺客拔剑冲来,护卫一一惨死,他们二人无法,便携手跳下悬崖,落入崖底深不见底的湖泊之中。

    待从湖底飘上来,醒来时,小玉便已寻了与此处一般无二的一座小屋,烧了热水,替他擦着面上的污秽。

    那处小屋里,处处是他们二人相处的美好回忆,是以在她逝世之后,他便着人在王府内修建了这样一座一模一样的小院。

    宋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朝下看去,未动分毫,便已经在震惊中死去。

    大概他也没有猜到,自己竟会死的这般悄无声息。

    怪只怪,他低估了一个皇族。

    “王爷,可还好?”若风从暗处走出来,唤了一声,将出神的人唤醒。

    宋宪康从回忆中抽回心神,再看地上双目瞪大的宋荣,毫无感情地抽回铁剑,任他脖颈喷溅而出的鲜血洒在地面上,脏了小屋。

    “是本王错了,小玉已经离世许久,本王不该执迷于过去不放,才叫这奴才插了空子。”他面无表情,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抬脚迈出了屋。

    若风摇了摇折扇,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背影瞧了瞧,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随即也跟着走了出去。

    夜色浓重,院中除却几个昏迷不醒的小厮之外,方才那柳树上已没了人影。

    事实上,自宋宪康说出复刻小屋的真相之时,昭瑶便没了继续看戏的欲望,随手打晕了树下的侍从,便运起灵力,足尖一点,从小院离开。

    那萦绕心头已久的难题,因为他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叫她瞬间心头明亮,生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来。

    衣衫翻滚,转瞬之间便来到了目的地。

    足尖落地,她几乎是急切地叩响了楚煜的门。

    好在,楚煜屋内还亮着烛火,应当是没有歇下,听见声响,面前的门很快便被打开。

    “师尊?”看着面前面带急色的女子,楚煜惊讶道,“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站在门口,挡住了屋内的风光,昭瑶自是不知,屋内其实还有第二个人在。

    她并未多想,从灵府中拿出指引镜,向其中灌入灵力,待镜中出现那熟悉的画面之时,便拉着他问道:“你可知此处在哪?”

    画面里,是自太虚宗时便确定的青鸾鸟的位置所在。

    楚煜并不知晓这等要紧之事,见她一脸严肃,便也提起精神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而后略微不确定道:“为何弟子瞧着,有些像弟子在皇都的宫殿一处?”

    幼时,因着父皇打算将他送上太虚宗,便很少叫他在世人面前露面,整日里都叫他待在宫殿里不准乱跑,是以,即使已经几年过去,他对那处从小生活的宫殿仍然极其熟悉。

    只稍稍看了几眼,他便几乎可以肯定下来。

    闻言,昭瑶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猜想得到证实,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极其兴奋。

    宋宪康既然能够将他与逝去的王妃的住处复刻下来,便说明这世上不是没有两处完全相同的地方。

    指引镜中的画面之所以没有改变,是他们一开始便找错了地方。

    青鸾鸟所在之处,赫然是那铜墙铁壁铸成的皇都!

    惊喜之余,昭瑶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困惑与震惊来,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一般,叫他们深入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皇都。

    皇都里,定然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或者,等着她。

    昭瑶定下心神,收回指引镜,再看楚煜一脸疑惑的样子,没忍住伸出玉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肯定。

    是她草率了,此等大事,若是早就借助男主的主角光环,说不定便会事半功倍。

    好在,如今还不算太晚。

    她收回手,微微颔首,衣衫翻转,便如来时一般轻飘飘离开。

    楚煜疑惑地望着远去的清丽身影,一脸不明所以地合上门,对着书桌边的白衣男子说道:“师兄,今夜师尊怎么这么奇怪?”

    沈温谨未语,长睫垂下,面上依旧是一片淡然,只是掌心中的书页却缓缓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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