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夜寒惊 >第一百五十二
    血色落日下,赵承玉缓缓踏上熟悉的青石板台阶,昂首望去,安察堂三个威严大字映入眼帘。

    赵承玉缓缓推开沉重的朱色大门,却被眼前一幕彻底惊呆!

    往日里伙伴们练武的庭院,此刻却被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挤得满满当当,而赵儒正提着剑,血染红了他的衣裳,顺着衣角滴落下来

    “义父”赵承玉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为何”

    见到来人,赵儒忽而抬头,双眼猩红,“我要你死!!!”

    他就似发了狂般杀红了眼,剑起剑落,伴着赵承玉的惨叫声,鲜血洒满每一处地缝

    赵承玉又吐出了一口血,血液洒在脸上,一片刺眼的红,血滴顺着额头流下,没入赵承玉的眼眸,眼前一片红色。

    血雾霓天,赵承玉身上脸上挂满了飞溅的血液,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此时也似发了狂,任由赵儒刺杀自己。

    赵承玉此时脑子里只在不断回荡着赵儒的声音: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赵承玉是赵儒的养子,据悉赵儒在街头上遇见了年仅八岁的赵承玉,当时大雪纷飞,赵承玉衣着单薄,被冻得小脸通红、瑟瑟发抖

    在得知赵承玉与父母走失之后,便先将赵承玉领回安察府,距今已过十八年,也未曾听闻哪家父母丢失小孩,赵承玉便也明白没有什么走失之说,自己是被父母遗弃了

    赵承玉对父母没有什么清晰的印象,只知在赵承玉沉迷在街边各色各样的玩具中时,转头父母消失不见。

    八岁的赵承玉没有走开,在走失的地方等了父母两天两夜

    “阿玉!阿玉!”

    见赵承玉眼睫眨动,竺子念不停地出声唤道。

    此时已然日暮西落,余晖斜照进房内,竺子念满心焦急,自他们从安察堂出来,不知是身子乏到极致还是悲痛过度,赵承玉一沾到床褥便昏睡了过去,直到现在仍然未醒

    竺子念皱着眉,将手指停留在赵承玉的额间,细细将他额前的碎发拂上去。

    “阿玉”

    望着眼前杀红眼的赵儒,赵承玉忽然生起想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想法,就在这时,四周忽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声声唤着自己

    阿玉阿玉

    原本一片混乱的脑袋,却被这声呼唤直接赶走了那些嘈杂的声音。

    赵承玉双手双脚停止了不可控的发抖,而后紧紧地闭上眼睛。

    待再次睁眼,眼前又回到往日的安察堂。

    张毅正在自己身旁伸展着双臂,随即又转了转肩膀,听着屋墙外闹哄哄的庆节声,大叹了一口气,“好一个上元节!这节日过得可真是充足!”

    赵承玉怔怔看向赵毅,又被他取笑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我可记得我刚才偷吃东西的时候擦干净了呀!”

    赵承玉被闹得一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调弄人

    与往日安闲的景象不同,今日庭院里的捕快却汲汲忙忙,人人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赵蓉这时双手叉着腰急急而来,额间香汗垂滴,面上红晕朵朵。

    “好啊你们!居然在这里偷懒!被我抓住了吧!”

    张毅嘟囔道:“什么偷懒啊!能不能让我们喘口气了!”

    忿懑的赵一蓉朝张毅头上便是一榔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方才你可是躲在哪里偷闲了好久!你以为你骗得了姑奶奶我吗?”

    在旁的赵毅掩嘴发笑,“是是是!奶奶我不敢了!”

    赵蓉忽而杏眼圆瞪,腮帮子嘟得老高,往赵承玉手肘处一揽,“阿哥!你看他怎么笑我的!你怎么也不管管他!”

    三人有说有笑地行至大厅,捕快们众聚于此,人手一碗汤圆,也不坐着,都站着“呼噜”两声吃完又接着忙活,见赵承玉几人来,都招呼起来。

    “来!吃碗汤圆!吃完再接着干活!”说罢全堂吁声四起。

    赵承玉看着碗里圆乎乎的汤圆,碗边却早已发冷,看着身旁叹气的二人,展颜笑道:“吃了这碗汤圆,也算过了节了!”

    “都冷了!”赵一蓉嘟囔道。

    “汤圆吃的是一个合家圆满,上元嘉节我们大伙都在,这不就是了?”赵承玉劝慰道,说罢便吃下一颗汤圆,虽已发冷,还是软糯香甜。

    赵毅端起冷碗至眼前,提声道:“有理!有理!苦中作乐罢!”也不用勺子,呼噜两下便吃下一半。

    端坐在首位的赵儒虽已是知天命的年数,但仍然背脊直挺,身姿挺拔,这也与他本身便是习武之人有关,赵承玉赵毅一身的好功夫,便是从小受了赵儒的点拨。

    赵儒含笑示意大家坐下,他虽为安察府的定心骨,但为人安详随和,安察府中少了繁冗的礼数,氛围自然松泛。

    “爹爹!”赵一蓉跑至父亲身侧,蹲下身子靠在腿旁,“您可算回来了!我可想死您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学着稳重些?”赵儒摇头轻笑,挤出脸上的壑纹,更添几分慈意。

    赵一蓉杏眼眯成一条缝,只摇头晃脑,“在爹爹面前要什么稳重呢!”

    “阿玉,阿毅,这几日我不在,安察堂的事务进行得可还顺利?”

    赵承玉道:“还算顺利,只是这几日又抓了些货卖,忙碌了些。”

    赵毅跟着附和:“是,虽然忙碌,也还算井井有条。”

    赵儒点点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爹爹,听闻您经过了江南,您可有给我带点好玩的玩意?”赵一蓉这几日心心念念着江南的新奇玩意,早就急不可耐。

    “蓉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休整日想着戏玩!”赵儒道:“如今你也到了适婚年龄,还整日松松散散,没个正形!”

    赵一蓉被训斥一番,也不敢出声,只缓缓起身乖立一旁。

    赵儒往侧边点头示意,一中年妇人便出来行礼。

    “这位是我请来的绣娘李嬷嬷,”赵儒对赵一蓉道,“她刺绣的手艺很是精湛,以后你便跟着她学学女红罢。”

    赵一蓉从小便不喜这些女红之事,而父亲居然给自己请了个绣娘!

    “爹!我不想学女红!我就不能学点别的吗?不能学我希罕的吗?”

    “你希罕什么?”赵儒对着自己这个操心的女儿,总是会显出几分难见的严厉,“真让你自己选,你便是想做个逍遥自在的女捕快吧?”

    知女莫如父,赵一蓉努努嘴哑口无言。

    李嬷嬷眼色足得很,见父女二人争执,便上前对赵一蓉行礼,“赵姑娘以后便跟着我学女工,妇人定会将一生所学,倾情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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