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当天,即使还是晌午,花坊的生意已经开始热络起来了,门前客人来来往往,迎客的妈妈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崔九蕴轻摇执扇,走到老鸨黄妈妈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黄妈妈听了几句,脸上巧笑嫣然,立刻唤来一位公子,将崔九蕴客客气气地迎了进去。
这就是花坊另外的生意了,这地方,虽然乱,看上去是人多眼杂,但在雅间里谈论重事,反倒比在寻常茶楼里要安全的多,因此,花坊也就顺其自然,给达官贵人图个方便。
云曦和崔清原两人一路跟着崔九蕴来到画舫,云曦看到岸边许多姑娘们衣裳轻薄,气质妩媚,便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脚步一顿,满脸娇羞,不敢再往那边瞧上一眼。
“那里....那里是.....”云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那两个字,“我不能....进去的.....”
崔清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他先前也没来过这种地方,这第一次来,还要带着自己媳妇,也有些难为情起来,可眼瞧着崔九蕴的身影消失在画舫里,他又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崔清原眼睛在湖面上扫了扫,最终停在了画舫后边,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上,顿时便有了主意。
“和我来。”崔清原大步向乌篷船走去,几步便跳上了船,从船舱里拿出一块艞板,搭在船身与码头之间,扶着云曦也上了船。
船震动了一下,惊醒了在船头打瞌睡的船夫。
“嘿!”船夫见自己的小船上上来了两个陌生人,忙将草帽摘下,生气地挥舞起来,操着一口方言说,“这是我自个的船!你们是什么人?快下去!下去!”
崔清原不理他,小心牵着云曦坐下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子,往船夫怀里一抛:“麻烦靠近前面的画舫。”
船夫捧着银子,眼睛都要惊讶地瞪出来,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哪会和银子计较呢?当即就应了一声好,以脚躅桨,击水推进,快速向画舫靠过去。
“客官!这是最近的了!”行了几丈远,船夫慢慢停了下来,吆喝道,“再往前,就不安全了!”
“无事。”崔清原点了点头,又给了他一个银子,扶着船篷站起来,“多谢了。”
“这里的距离能够过去。”
云曦手扶在左右舷上,目光在两船之间来回扫过,面露为难:“可我.....我好像过不去。”
且不说她在这乌篷船上站着都难以维持平衡,光是看画舫和小乌篷船之间望不见底的湖水,就看得她一阵害怕,肯定是没办法一下子跳过去的。
崔清原思索了一阵子,深吸了一口气,高大的身影朝她走近,微微低下头,与她对视。
“.....我帮你,你闭上眼睛。”
“啊?”
云曦抬头瞧他,正正和崔清原那双漆墨般的眼眸对上,他眼中翻着炙热不明的情绪,让她脸不由得发烫起来。
云曦愣着没有动,只是微微发红的眼角,透露了她的紧张。
崔清原无奈地压了压嘴角,苦笑一下,时间紧迫,他不顾云曦此时心中在想什么,微微俯身,一下子就将云曦从地上强行抱了起来。
“崔.....崔希明,放我、放我下去.....”
云曦不知道他要做甚,只知道这样不合礼数。
“很快就好。”崔清原将她抱在怀里,觉得她轻飘飘的,同布料一般柔软,嗅着她独有的馨香,心里也一阵紧张,喉咙也嘶哑了几分,“得罪了,闭上眼睛。”
云曦这次乖乖闭上眼睛了,忍不住将头低了低,迈进了他手臂里。
顿了一会,崔清原脚步轻盈,往前一跃,轻盈地跳上了画舫的甲板上,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后,才将云曦放了下来。
云曦一落地,立刻一溜烟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惊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歉。”崔清原侧着头解释道,声音清冷,但若是仔细瞧瞧,就能发现他的耳尖也微微发红,“但是....只有这样能把你带上来。”
“我、我知道.....”云曦看见了周围的场景,便马上知道了崔清原刚刚的举动是为何,觉得自己先前对他有些恶意揣测了,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还是羞涩,“是我....拖你后腿了。”
“没有。”
重复几个浅呼吸后,崔清原心中的心猿意马渐渐平复,神情又恢复平淡,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四皇子的去处吧。”
对哦!云曦恍然想起,他们上这条画舫的目的,连忙揉了揉脸颊,摇了摇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说:“我们走吧!”
画扇不愧是京城堪比教坊司的地方,船上到处都是觥筹交错、娇声笑语,那些姑娘们是一个赛一个漂亮,皮肤也是如白雪一般,娇嫩细腻。
船舱里看着可比外头大多了,云曦在里头走时,眼睛都不敢到处乱飘,自然也就不知道路了,只能悄悄拉住了崔清原的一丝衣角,才不让自己在人群之中迷路。
可这样,要如何找到崔九蕴呢?
还好,崔清原眼是个尖的。
他总算找见了在二楼的崔九蕴,然而,就当两人寻了一个僻静的楼梯,准备上楼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喂——你们是何人?上面有贵客在议事,无腰牌者不允许靠近!”
那是一个画扇的青倌姑娘,她的眼睛在云曦脸上转了一大圈,顿时脸色大变,声音尖锐起来。
“哎呀!怎么让一个姑娘进来了!你、你们等着,我要去叫——”
她口中的“人”字还没有说出口,崔清原就眼疾手快地将她暂时打晕了,接着就拉着云曦往二楼跑去,躲进了崔九蕴隔壁的雅阁里。
两个雅阁之间为了某种情/趣,似乎是互通的,中间隔开的,是一个两面都可以打开的,类似于衣匣的高大柜子,崔清原拉开木门往里走了走,发现里面的空间刚好能够容下两人,还能从另一个门上的雕花处,窥探到崔九蕴那边的情况。
他冲云曦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云曦立刻捂住小嘴,捣蒜般点了点头,也跟着崔清原躲进了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