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余低垂着眉眼,从柜中拿出地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这宗门你……随时可以反悔。”
大家都失忆了,不承认很正常,从长计议吧,祈宴拿扇骨敲了一下地契:“不缺这点钱,买了就买了,我觉得这里很舒服。”
陆青余轻轻道了一声谢,将地契放下,转身往外走。
祈宴叫住人:“你这几日去哪儿了,这么晚回来不休息吗,还出去做什么?”
对方淡淡道:“我出门降妖了,今日晚课未完成,需得补上。”
“等下。”祈宴闻言一怔。
对方在门边回首,把那桃木剑攥得紧紧:“宗主还有何吩咐?”
“你出门……降妖?”祈宴眯眼看他,“降什么妖?”
“一个……狐妖。”陆青余言辞闪烁,“我没抓住。”
“以后降妖叫上我。”祈宴蹙眉,降我族类,你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陆青余点头,又准备出门。
祈宴再叫他:“你还是别去上晚课了,等会儿我睡着了你再进来,我又要醒的。”
“我就在正堂休息,晚上不回来。”
“那又何必,本就是我占了你的房间,先将就一夜,明日我就搬楼上去。”
陆青余仍是不肯听,索性不回应,继续往外走。
但那身形却没走出去,在门边晃悠了两下,忽地向后倒去。
祈宴挥袖将人揽住,看他双目紧闭,叫了半晌没有应答,放于床上后再细看,血气亏损,应是被妖邪所伤了。
方才没留意,此下细看,其腹部有暗红微光,那是唯有他才能看到的妖气,他当即解开衣襟,看里层衣衫染了血。
再拉开,见腹部有简单包扎过,绕了几圈白色纱布,已被血染透。
抬手断掉纱布,殷红伤口跃然于面,他的瞳孔收紧。
那是抓伤的痕迹,七道利爪抓痕。
他指端幽幽燃起一道淡黄光芒,慢慢点入伤口,又虚空划了一道传唤决,问了些话。
血迹渐消,伤口缓缓愈合,但他的目光微冷:“这不是狐妖,是七爪隼,他为什么要骗我?”
小金锤道:“他大抵对你有敌意,不说实情也很正常。”
“我该怎么办?”
“嗯……就尽快获得他的好感啊,让他打消成见。”
“我送了他一个金屋顶,但他好像没反应啊,还该做什么?”
小金锤琢磨了会儿:“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的,我来之前每天都看电视,看过很多主角偏偏最不喜欢那种豪门公子哥儿,在他们眼中,金钱就是粪土,你赠他钱财,无异于羞辱他。”
“原来是这样。”祈宴蹙眉,“我这路走错了?”
可他除了钱,一无所有啊。
小金锤:“这种主角需要的不是钱,是真情,常言道,有情饮水饱。”
“只喝水早晚还是会饿死。”
“这个……”
“何况我已不记得三年前如何与他互生情愫,想要再模仿一遍也做不到。”
“我看电视上演的感情都有模式套路的,似乎都差不多,你也不一定非要模仿以前,随便找个流传比较广的爱情话本都能学。”小金锤在屋内转了一圈,好巧不巧,正好在桌子底下瞧见一本书。
祈宴却问:“我道侣还看闲书吗?”
“啊?”小金锤才反应过来,一时也纳了闷,“对哦,那正好,说明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孤高。”
此时传唤决里也有了回应,一个声音恭敬道:“尊主,我查了通牒,有两只狐妖,去人界的缘由是报恩,期限五十年,目前都在陪着书生,没有惹过事,有一只七爪隼,办的是游玩通牒,期限十年,呃……属下失职,刚刚发现,这只七爪隼已经死了。”
通牒有年限,超过年限隐藏妖气的功能失效,需要回去更换,而一旦违背了规则惹出祸事,就算没到年限也会失效,那被人界抓住,是生是死都咎由自取。
“死了?”
“对,在人界妖性没控制住,现了本体伤到人,被有法印的剑刺死,内丹被刨,妖灵已散,收不回来了。”
“刺死了?”祈宴眯眼看着陆青余,“骗我说是狐妖,还说没抓住?”
在人界不控制妖性,不分是非伤人,按照妖族规定本也是死路一条,被人类修者打死不无辜,但多数时候,祈宴更愿意由他妖族亲自来收拾。
“看来,他真的对您很有成见。”小金锤道。
身边人伤口已近愈合,祈宴帮他盖好被褥,撑着胳膊看他。
眉眼如画,沉睡时少了些冷意,更显清隽。
他笑了笑:“我道侣好样貌。”
小金锤随口附和,嘀嘀咕咕:“那可不,小家伙说了,他两个爹爹都样貌不凡,只可惜这位上一世是大魔头,希望这次能够改变。”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小金锤连连摆手,“我什么也没说。”
祈宴没再问,清风明月相伴,他也侧身躺下,把那话本翻了翻。
《亲亲小竹马》讲的是一个小少爷得了种罕见病,不能出门,没有玩伴,偶然结识了个小乞丐,两人一见如故,少爷对乞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两人从少年时携手,遇到各种危机也彼此信任,互相扶持,后来乞丐平步青云富甲天下,少爷也成为当世大儒。
他花了半夜把话本看完,天将亮时合眼。
晨光照进窗棂,他正睡得安稳,忽而迎面一阵疾风,他条件反射地猛一睁眼,一把抓住挥过来的拳头:“你干嘛?”
陆青余受昨晚的教训,不敢再挥上另一拳,挣脱了钳制下床,慌乱地拢住衣襟,寻摸他的剑,找了一会儿没找到。
祈宴把剑递过去:“我给你收起来了。”
陆青余忙乱接过来,剑刃立时出鞘压在他脖颈:“你解我衣服?”
祈宴蹙眉:“不解怎么看?”
眼前人瞳孔猛地放大,剑刃再往前逼近。
祈宴举起两根手指夹着,十分无奈:“你拔剑有瘾吗?”
好累,好想把他这剑给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