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阁果真镶金砌玉十足奢华,弟子领他们进来时也相当得意,言语中充满着讥讽:“诸位可见过,觉得还行么?”
“就那样吧。”祈宴走进去,拿扇子敲了敲桌椅,啧啧摇头,往身后看了眼,万小圆立刻从自己带来的箱子中拿出一云锦毯,垫在椅上,祈宴方坐下,“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弟子盯着那闪着刺眼金色的云锦毯,愣了一会儿回道:“明日开始,今晚诸位且好生休息。”
尚承宗提供住宿,却不统一设宴,各宗门规矩不同多有忌口,他们懒得麻烦,宗门内有厨房,可以自己去点,吃什么点什么。
几人来得晚,刚坐下没多久天就黑了,原打算出去吃,谁知还没动身,外面飘飘洒洒下起了细雨。
伞倒是带了,但没有必须,这雨还是能躲就躲的好,陆青余想说自己就不出去了,也不是很饿,话还没说出口,听祈宴道:“不想动了,你们去两个人,买回来吃。”
他袖子一抬,便是一捧金疙瘩:“这里最好的食物,都买回来尝尝。”
万小圆和林涧月捧着金疙瘩去了。
回来时携带东西要给守门弟子查查,这么一查,叫杨承得知了他们把街市上最好的酒家买了个遍,且两个人拿不下,还支使了门内弟子帮忙搬,又是好一阵气恼:“炫耀是不是,我尚承宗供不起他们呗?”
他愤愤走至厨房,亲自向厨子们吩咐:“今晚你们谁的饭都别管,把我爹山上海里收罗来的珍贵食材全部给我用上,专为衔羽宗做。”
他让弟子数了数,衔羽宗自己买了十八道菜,又跑来吩咐厨子:“你们给我准备一百八十道。”
厨子们瑟瑟发抖。
各宗门懵然对望。
“不是说好了刁难一下衔羽宗吗,我看半点没有啊。”
“可不是么,还好吃好喝地,跟伺候爹一样。”
“胡说,杨宗主什么时候对他爹这么上心过?”
“那杨宗主到底唱哪一出啊,是不是打算讲和了?”
“我看是,他把研学会提前,说是替咱们出气,其实是为了帮咱们调解吧?”
“那咱们……”
众人叹气:“杨宗主都暗示得这样明显了,咱们还能怎么办,总得卖他面子啊,也罢也罢,明儿跟衔羽宗示个好吧。”
金碧阁内,几人瞧着不断送进来的菜:“这是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祈宴道:“没有毒,可以吃。”
可是这么多菜自是吃不完的,万小圆最不爱看浪费食物,后来都送去给宗内下人们了。
入夜休息,小金锤忍不唠叨:“尊主啊,那个《我的同窗是大佬》里,主角两人出门办事,是住一间屋的。”
祈宴回忆了一下:“可那是因为客栈只剩一间房啊。”
这里可有十来间,一人住两间都错错有余。
“尊主啊,问题不是有几间房啊,是要住一起啊,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啊。”
“那能有什么机会?”祈宴迟疑,“总不能把这金碧阁给拆了啊。”
那就不需要理由了。
他直接走进陆青余的房间,倚门正色道:“今晚我要跟你睡。”
“咚”地一声,陆青余手中剑掉落在地。
小金锤:“……”
尊主你不能跳过缘由啊,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但你这样子像变/态上司性/骚扰。
这片刻不离身的心爱之物躺在脚边半晌,忘了捡,陆青余声音微颤:“你……你说什么?”
“跟你睡,和你躺一张床。”祈宴重复,人走了进来,拍拍那床铺,还行,挺软的,床也大,睡得下两个人。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如自己睡舒服,他其实很不理解,怎么睡一张床就能促进感情了,这不是互相打扰睡眠吗?
但这本书里两个人后来就走到一起了,可以印证此法有效。
他除去外衣躺下,再向那发愣的人招手:“来啊。”
陆青余:“……”
陆青余终于想起来捡剑,而后转过身:“宗主你若是喜欢这间房,就让给你。”
“你别走啊。”祈宴叫住他,“我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才来的啊。”
陆青余攥攥手,一眼不往他这里看:“宗主,你还找你的道侣吗?”
不是找着了吗,祈宴瞧着他背影:“还找什么?”
“你不找了?”这当是好事,一个负心人着实没必要苦寻,早日放弃,也是放过自己。
“不需要找了啊。”
陆青余又小心翼翼问:“那孩子呢?”
“这个还得找。”祈宴叹气,心道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找啊。
“嗯,我们会帮你,恭喜宗主重获新生。”陆青余无端松了口气,“宗主你若定要人守在侧才敢睡,就请先落下帷幔。”
祈宴左右一瞧,把那床边帷幔放下,厚厚的帘子将光亮遮挡,陆青余方才回眼,“弟子在门外,宗主莫怕。”
“啊,你要出去?”祈宴从帷幔后探出头。
陆青余又转了身:“我总不便与宗主同在一室。”
“有什么不方便的?”祈宴想了想,“之前你受伤时我就睡你旁边,还好,你入睡很老实,没乱滚。”
昏迷了当然不会乱滚,陆青余摇头,不过,等下,这好像不是重点。
他的面色忽变,是啊,他们早就躺在一起过,还脱过衣服,那时候不知晓宗主是女子,后来也没再想过这一茬,可是,不管知不知晓,事实摆在那里,他真的已经……轻薄了对方。
这……
陆青余的心瞬间杂乱无章,一面想幸而宗主已然放弃他那负心的道侣,自己之前又属无意,好歹不是那坏人家姻缘之人,一面又想既然轻薄了人,总得要负责。
他此生没想过成家,也不愿意,却说服不了自己推脱责任,诸般纠结涌上心头。
那边祈宴仍在唤他:“来啊,这样才可以培养感情啊。”
“你……要跟我培养感情?”他的手攥得更紧,这是挑明了吗,宗主想跟他在一起,宗主喜欢他?
手指捏得泛白,他咬咬唇,痛苦道,“我……我会负责,我会答应你,但你……让我先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