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暂时放一边，就说熊猫案里的这两名死者。
伍月家的几名老人，排除躺在床上的三个，剩下的三个，想要用那样精准的手法杀害死者，再将人吊到天花板上，又制造出这么多玩偶，并在这么多玩偶中塞满活性炭。
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这样的智力，就有他们的体力，这可能吗？
“这两个人，你认识吗？”路遥乘胜追击。
伍月深吸一口气，眼神突然变得坚定，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他们。”
“是吗？”路遥微微挑眉，“所以说，在你家楼下，你外公外婆的房间外面，一连发生两起凶杀案，凶手又使用玩偶和活性炭掩饰臭味，这么一个浩浩荡荡的工程，你就住在楼上，你说不知道，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信？”
路遥字字诛心，伍月的脸色越发难看。
可她依旧强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路遥，坚持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还真是顽固。
恐怕，就连伍月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可是她没办法。
也许是为了自由，她不想承认，也许是因为责任。
责任......
路遥突然想到什么。
“进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你问你父母的情况，难道你不好奇吗？”她缓缓开口。
伍月果然有所触动，她欲言又止，头抬起来又垂下，反反复复，一直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路遥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父母长期卧床，作为护理人员，伍月比任何人都清楚，压疮到了那种地步意味着什么。
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伍月与他们朝夕相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发现了，并且放任，以至于她父母和她爷爷的半边身子慢慢腐烂。
即便房间里充满腐味道，她也视若无睹。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我们把他们送到医院，你就不想问问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伍月继续保持沉默。
路遥的双手放在桌面上，她突然笑了，“不说话？他们可是你的亲人，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你不是我，你也没有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你凭什么置喙我做了什么？”
“所以说，你是故意让他们变成那副样子的？”路遥不怀好意地说：“这些都是你的计划，对吗？”
伍月浑身颤抖，死死咬着下唇，“路遥，你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连称呼都变了。
这已经到达极限了吗？
那就好。
真正的审讯，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要的，就是现在的状况，不断说话刺激伍月，慢慢击溃她建立在心里的那道围墙。
只要她还有良知，就不会失败。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第一个问题，你外公外婆，以及你奶奶，在退休之前的职业？”路遥打开笔记本。
伍月一愣。
她被路遥这一番操作干蒙了。
刚才明明还是剑拔弩张的样子，怎么现在，画风转换得这么快。
路遥手又敲了敲桌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立即反应过来，视线落在路遥身上，恍然间开口：“没有，他们没有工作。”
路遥没有看她，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说：“他们的文化水平，另外，你的家人里，除了你是学医的，还有人是学医的吗？”
“只有我一个。”
路遥抬头看了一眼伍月，似笑非笑地说：“这两个人的尸体处理得很完美，你觉得，你的亲人有这个智力和体力吗？”
伍月张着嘴，面色为难，看样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路遥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伍月的面部表情似乎是在告诉路遥，她在挣扎，她在犹豫，她在无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最终，她慢慢张开眼睛，痛苦地看向路遥，“我不知道，你既然选择问我这些问题，那你一定查过，我父母是高校毕业，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路遥被伍月这番话震惊到了。
她以为伍月会辩解，要么沉默，可她没想到，伍月做出这一系列，只是为了给这句话做铺垫。
他的父母毕业于高校，这能说明什么？
伍月在向路遥传递一个信息，她的父母只是身体动不了，但他们的脑子依旧在运行。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这是…….七
那明哲保身了吗？
就在这时，周轩突然推门而入，他看着伍月，一股火在心里升起，“无论我们怎么问，你的父母对你都是夸赞，你说，要是他们听到你这番言语，会不会失望透顶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伍月似乎已经失去耐心，“我父母对我怎么样？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一连几个问题问出。
问得周轩一脸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路遥却无视她的问题，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开口：“你知道，你家人伤了我们队长吗？”
“我外公有病，这不能怪他。”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伍月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路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我还没说是谁，你怎么就确定那个人是你外公。”
言外之意，你家里那么多人，我还没有说是谁，你怎么就断定，那个人是你外公？
伍月似乎意识到这一点，脸色难看，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她选择保持沉默。
饿一点，路遥可不会由着她来。
她站起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伍月，一边走一边说：“因为你知道，即使你外公生病了，家里最有可能杀人的那个人是他，又或者说，他没病，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需要装病。”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你觉得，我的猜测有没有道理呢？”
路遥停在她面前，双手突然放在伍月的肩膀上，伍月浑身一颤，错愕地回头，直视着路遥的眼睛，她瞬间扭头。
她不敢直视路遥的眼睛，她甚至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路遥的眼神让她无法继续撒谎。
也许是自己内心的愧疚在作祟。
除了她自己，谁知道呢?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路遥笑了笑，“你可以继续装，看看还会不会信。”
“我.......“
“路姐，外面有个叫郭大忠的，他要见伍月。”
路遥支起身体，冷笑一声，“来得还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