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坐在她的床边，双眸低垂，心中得到这个结论。
一时间，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她想开口说话，思虑再三，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双手交织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她慢慢回头，视线落在刘素素脸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眼中尽是冷意。
一道沉重的男声突然出现。
“刘素素，根据我们的调查，去年，你在新生舞会上，偷了陈东的东西？”
路遥没想到，沈知南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不过，她选择沉默，既然沈知南有办法，那她没必要越俎代庖。
“我以为你们警察都是会主持公道的，没想到......”刘素素的声音充满绝望，她自嘲地笑了笑，“你们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真相什么的，我已经不在乎了，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怕那些贱人说三道四吗？”
路遥忍不住叹了口气。
舌头是人体身上最厉害的武器，流言蜚语，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的一切。
之前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案子，只是她不明白，这些受害人，为什么都愿意强忍着，始终都不肯往警局门口走一步呢？
最终造就了这样的悲剧。
沈知南听到这句话，楞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清楚，偷东西的事情是假的。
不过，这样可以刺激刘素素，万一她经过这一番刺激，就将真相说出来了呢？
刘素素不是一个亡命徒。
作为女生，虽然不能完全体会刘素素当时的心情，可路遥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她似乎明白了，刘素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做了这些事。
委屈。
直到现在，走到这一步了，刘素素除了怨恨，心里还有无限的委屈。
她没有偷东西，可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狡辩，甚至连她的父母也这么认为。
她的父母口口声声说相信她，可还是重新买了一个东西去赔给陈东。
这是相信吗？
这当然不是。
这甚至是对她的羞辱。
没有人相信的感觉，让人窒息。
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真正相信她。
那种深入骨髓的委屈，一定很难受吧？
想到这里，路遥深深看了一眼刘素素，鬼使神差的，她站起身，手放在刘素素的额头上。
她用这一生最温柔的声音，轻言细语地对她说：“我相信你。”
刘素素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路遥，这个满脸冰霜的女人，正僵硬的做出一副柔和的模样，变扭，却又让人忍不住相信。
她说的是真的。
呵......
刘素素，你昏头了是吗？
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真的感同身受，她只是想从你嘴里得到一些信息而已，不要再天真了。
半年前，就连你的父母都不相信你。
半年后的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奢望一个陌生人理解你，相信你吗？
真是太可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路遥看着她的面色，继续说：“你说得对，刘素素，我们是主持公道的人，可是现在，你的公道已经被掩盖在犯罪下，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你想多了，我一点也不善良，我差点就想杀了我妈。”刘素素激励反驳路遥的话。
戒备心还是一样的强。
沈知南想说什么，路遥伸出手阻止他。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经过了湿地公园？”话锋一转，路遥开始进入主题。
刘素素的内心已经开始松动，她必须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
刘素素平静地说：“是又怎么样？”
“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你告诉我，你会变成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吗？”
刘素素冷哼一声，“他们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很好。
路遥要的就是这句话。
还有两只就好，怕的就是破罐子破摔，见一个杀一个。
“陈东死的那天晚上，就在你走过的路上，还有一个人因你而死。”路遥缓缓地，慢慢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刘素素显然不信，歪头躲过路遥的触碰，目光紧盯着洁白的墙面，“我还没疯，不要给我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当然，如果是因为你们没有能力找出凶手，想要找个人顶罪的话，我没有意见。”
被冤枉这种事，有时一次两次了。
再多一件又怎么样呢？
路遥也并不生气，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叙述说：“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有心脏病，那天晚上，他加完班，已经是凌晨，他想着孩子还在等他回去过生日，他为了能早点回家，抄近路，走了湿地公园那条路。”
“他到死也想不到，这会是一条不归路。”
刘素素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她有些慌了。
那天晚上，她也是在湿地公园那条路，她......
看到刘素素的反应，路遥勾了勾嘴角，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沈知南疑惑的目光中，她再一次靠近刘素素。
“他在公园里看到一个白衣服的女鬼，脚下踩空，又受到惊吓，心脏病发作，摔下斜坡，就此陨命。”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刘素素耳中。
空气有一刹那的凝固。
刘素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似乎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满脑子都是报仇，并没有注意都其他，现在想想，好像隐约间听到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难道......
是她，害了那个男人。
“你在骗我。”她的声音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又没有骗你，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路遥并没有受她的情绪影响，只是感叹地说：“真可惜，年幼的孩子再也等不到父亲的蛋糕，心力憔悴的妻子，再也见不到她的脊梁柱，那个人年迈的父母，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素素，你心安吗？”
你......
心安吗......
这绵软无力的四个字，明明可以直接否决。
她有什么不心安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倒霉。
难道不是吗？
可是，她做不到啊！
“你是骗我的，对吗？”尽管心里已经相信，她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路遥无奈地耸肩，“我怎么说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你信不信，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