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坐在后座上，苏将的双眼仍然放在她身上。
她就这么看着她，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看得路遥头皮发麻。
就在路遥快绷不住的时候，苏将突然笑了一声，“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太长时间没回来，难道你移情别恋了？”
路遥：“……”
那是大可不必。
过了这么长时间，苏将的性格没变，反而增添了些潇洒。
想问的话憋在心里，手心已经出汗了，苏将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愣愣的看着她，索性松手。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这不是害不害羞的问题，而是她扛不住了。
见路遥不说话，苏将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看见她白皙的脸上，多出的那套粉红色的疤痕，她喉头一阵哽咽，久久未曾开口。
差距到苏将的眼神，路遥不着痕迹的理了理额头的碎发。
她指尖微顿，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害怕，还是在颤抖，可她心里明白，她不希望苏将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这件事她瞒的很好，就连师母也不知道她的情况。
远在天边的苏将，却在这个时候赶回来，要说这里面没有沈知南的手笔。
她不信。
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会相信这种巧合。
一路无言。
在这寒冷的冬日，四个轮子的车也显得缓慢，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医院到了。
医生给路遥做了一系列检查，用眼神示意沈知南往外走，不曾想，两人的动作被路遥看见，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
路遥开口：“就在我面前说吧，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只是我的同事，并不是我的家属。”
在这样冰冷的冬天里，路遥说出的话，似乎让周围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医生为难地看了一眼沈知南，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满足路遥的要求，他还能说什么呢？
“她最近的情绪还算稳定，就告诉她吧。”
得到沈知南的首肯，医生松了一口气，再也无所畏惧。
转身坐下，他看着路遥，一本正经的说：“路小姐，简单来，你身上的其他伤已经没什么问题，慢慢都会恢复的。”
“最主要的，还是你头部的伤。”医生一边翻开她的病历，一边说：“从ct结果显示，你头部的这块瘀血，应该是你小时候受伤所致。”
路遥皱眉，“可是，在这次受伤之前，我并没有觉得头部不舒服。”
“因为这块瘀血的面积不大，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她甚至可以自体吸收，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的头再次受伤，又多了新的出血点？”路遥眯了眯眼，黑色的瞳孔中折射出冰冷的光。
医生摇头，“你很幸运，你头部的伤病没有引起新的出血，不过……”
医生突然停下来，将手中的片子放到路遥面前，“你的职业是法医，应该清楚，这个片子代表什么。”
才刚刚举起手里的片子，路遥就在片子上看到一块明显的阴影，她不解地看着医生，“没有其他办法，能把它取出去吗？”
话说，路遥是幸运的，被那么粗的棍子打在头上，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可话又说回来了，她又是个不幸的，那几棍子没把她打出个好歹，可棍子的振动，将她大脑里的血块离开了原本的方向。
从而造成一系列的生理反应。
医生摇头，似笑非笑地说：“你应该清楚，以你目前的情况，达不到开颅的指标，这个血块，只能等你自体吸收。”
不行……
这个血块就是个定时炸弹，之前还好，可现在，它在她的脑子里肆无忌惮地游着，指不定哪天，她就因为这块瘀血而挂了。
见路遥的脸上很差，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乎是经历了强烈的心理斗争，医生终于开口：“我们医院有个留学回来的博士，他对这方面很擅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预约。”
彻底清除血块？
那么问题来了，这血块才刚刚出现，她就开始不间断地做那个梦。
如果脑子里的瘀血彻底清除了，那些尘封的记忆，是不是也会随之而来？
想到这里，路遥紧抿双唇。
风刮过玻璃，窗外的树叶簌簌而下，如果不是窗户紧闭的话，那呼啸而来的风，恐怕要替她做决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块瘀血，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吗？”
尽管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她还是不死心地问。
医生皱眉，“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想自体吸收？”
如果现在做手术的话，她就没有办法继续查案子。
这个手术做不做，她都有一线生机，况且，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承受那段记忆？
就先这样吧……
“再等等看吧。”路遥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不行！”
苏将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听到医生说，这会影响到病人的寿命，她再也按捺不住了。
“拿出你们的治疗方案，医生，一切都听从你们安排，尽快把她脑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们遵循病人的意见，病人在清醒的情况下，她能自己做出判断，我建议你们家属好好商量。”
家属？
沈知南？
路遥浑身一颤，她怎么忘了呢？
在她昏迷的时候，是沈知南照顾的，说沈知南是她家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苏将闻言，双手放在路遥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对她说：“瑶瑶，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在顾虑什么，这是生死攸关的事，开个玩笑，我们乖，做手术好不好？”
还没等路遥说话，苏将就冲着沈知南使眼色。
可谁知，沈知南就像瞎了一样，不仅不帮她一起去，还一脸感激的看着医生，“我尊重她的选择。”
苏将的手从路遥肩膀上移开，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两个人，惊呼出声，“你们都疯了吗？这可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