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哭完了,这一家子人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包景善这份报告还要送到公安那里去确认存档,孩子的户口和学籍也都要正式转过来,还要改回他原来的名字,什么阿猫阿狗的丢得越远越好,连带着那些糟糕的回忆,最好都痛痛快快的全部埋葬干净才好。

    包景善带着资料到警局的时候,那个和他相熟的警察忽然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低声说:“老包啊,有件事跟你说,不过你可先冷静住,别太激动。”

    “是不是阳阳找到了?”包景善却马上反问。

    话说到这里,又是老包心里最惦记的事,他能猜到也不奇怪,警察点点头,继续说:“不过现在还在查证,也不能完全确认,什么时候你带着你媳妇过来一趟,先查个血型,要是能对上,再往后说。”

    血型不能直接确认亲缘关系,但是可以排除,算是相对便捷的第一步筛查。

    包景善咧嘴一笑,低声问:“阳阳是不是就是现在寄养在我家的何阿狗?”

    那人一愣:“你怎么知道?有人跟你提前说了?”

    包景善笑呵呵的把检查报告拿了出来,得意的扬了扬:“我就是来送这个的,亲子鉴定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他真是我儿子。”

    “嘿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这玩意花钱可不少,”警察一把抢过那份报告,一边感叹,“我们同事刚才还在说呢,难不成冥冥中还真是有点血缘的作用,要不然怎么偏偏是你把这孩子救出来的呢。”

    “跟血缘没关系,是何云那丫头发现我们两个长得像。”得到确定的检测结果以后,包景善也越看儿子,越觉得他和自己长得像。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之前就没这么觉得呢。

    可是在把检测报告确认归档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小麻烦:“老包,你这个鉴定人的名字和证件号都糊了,这可不行,要尽快补一张,我们才能确认这个的法律效力。”

    包景善托人找的是有司法鉴定资格的研究所,但同样还是要按程序来,鉴定人的签名和证件号都被泪水打模糊这种理由,可不能通过。

    这本来也是应该的,又是件小事,包景善就乐呵呵的答应了,又把这封鉴定书拿了回去,再打电话和京城那边的朋友联系,请那边尽快再补一张证明过来。

    至于那份打湿作废的文件,包景善就随手放在桌边上,也没太在意。

    晚上吃完晚饭,带着包向阳一起打扫卫生的何云,无意间看到了这份作废的鉴定书。

    鉴定书上的签名很清秀,但是一多半都被泪水润了,还有轻微的破损,只看得出是两个字的名字,后一个应该是个“清”字,前一个已经彻底糊了,何云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像个“慕”字。

    她忽然抬起头,问包景善:“包叔叔,这个鉴定人,是不是叫慕清?”

    包景善想了想,他当时虽然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但是那时候脑子稀里糊涂的,也记不太清楚。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确定。”包景善努力回忆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摇头,“怎么,你知道这个鉴定员?”

    “我妈就叫慕清!”何云大声说,“包叔叔,您就帮我问问,他们那里是不是有个鉴定员叫慕清的,十年前是不是丢过一个孩子。”

    毕竟慕这个姓,并不算常见。

    “成,我帮你问问,”包景善一口答应下来,又看看时间,“这样,我就打个电话,要我朋友赶快去打听一下。”

    ————

    与此同时,临省的禾省某单位,最近刚调过来一对夫妻。

    两人都是三十来岁年纪,长得斯斯文文的,还有个三岁的小孩儿,说话奶声奶气,挺讨人喜欢。

    这时候国有单位档案管理都很细致,也瞒不了什么,所以很快单位上的人都知道了,这家人是从京城调过来的,还是半路夫妻,听说男方的前妻很厉害,所以在那边呆不住了,才干脆避走过来。

    这家人的闲言碎语传了一会,就因为他们还算低调,很快就不被人注意了,倒是一个办公室大姐,总觉得这个叫柴立强的男人,名字十分耳熟。

    “我肯定在哪里听说过这名字,”回到家,大姐还忍不住跟丈夫念叨,“这个柴姓挺少见的,我绝对不会记错。”

    “说不定你就是记混了呢,”他丈夫不以为然,“立强这名字普通得很,可能你就是跟什么张立强王立强弄混了。”

    “绝对不可能,”对此大姐信心满满,“我在单位就是管档案的,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弄错过一回。”

    这天在办公室,同事们又聊起昨天电视上的新闻,说是谷省最近破获了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人口拐卖案,又说起人贩子都该枪毙了,最好全家都拉去坐牢之类的话。

    大姐一起也讨论得义愤填膺,忽然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柴立强这名字,她是在哪里见过了。

    大姐忙翻找起上个月收到的信件。

    她记得上个月收到了一封协查函,这封函件正是谷省寄过来的,说是有关机构解救了一个被拐儿童,孩子还记得亲生父母的姓名单位,所以问问他们单位是不是真有这么两口子。

    大姐这时候已经想起来,协查函里就提到了柴立强这个名字。

    她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这封信,可是从头细看,只觉得浑身上下汗毛都竖了起来。

    信里提的两口子,男的叫柴立强,女的叫宋丽萍,名字单位都对上了,可问题是,上个月,就连大姐都不知道这两口子要调过来。

    一个被拐卖的小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光是细想一想,平素就有些敬畏鬼神的大姐,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

    “你翻这个干嘛呀?”大姐领桌的同事看大姐把上个月的信摊了一桌子,好奇问。

    大姐脸还有些发白,也不多解释,直接把信递给了对方,叫他自己看。

    第一眼,嗬,一个被拐卖的孩子找亲生父母,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可再仔细一看寄信的时间,他的汗毛也跟着竖起来了。

    没多久,就有人跑到柴立强的办公室,问他:“你以前是不是丢过个孩子?”

    柴立强是个高个子,三十七八岁,稍微有点中年发福,但也掩盖不住原来英俊儒雅的好底子。

    因为是上级单位调过来的,以前还是个小领导,所以虽然是平调,柴立强到这边好歹还保留了处级职位,也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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