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秦氏夫妻死后,他们的小孩又被周朗生折磨了几天,然后送去了福利院。

    才在福利院呆三个月,小孩就被一个差不多三十的男人相中,这个男人是湘城沈家的少爷,也是国际闻名的天才医生沈荼。

    那时候8岁的小孩虽然长得好看,但杀人犯孩子这个身份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不仅如此,连院里其他小孩也怕他,所以一有人要他,院长便想着赶紧脱手。

    后来沈家三人一同来接他了,开着豪车,一家子散发着贵族气息,同时书香气相伴,并没有让人觉得盛气凌人、不好相处,反而看起来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那时候小孩惹得院里不少小朋友眼红嫉妒,就连院长都说这孩子命好,爸妈死了,立马就能找到更好的家庭。

    小孩怯生生地跟着这一家人回了湘城,并有了另一个名字——沈一柯。

    刚到沈家的那一年,沈家三人都对他很好。

    他们说,领养他是因为他和沈荼去世的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那个孩子是个女孩。这都不重要,沈一柯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人愿意爱已经不错了,毕竟他是个罪人。

    那一年,他每晚都会做噩梦。

    梦里都是父母解剖那个女人的画面,他藏在门后,透过一条缝,看见女人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那个女人只剩下一颗头了,那双眼睛更可怕了,可他觉得更可怕的是他的父母。

    他曾经最爱的两个人,教育他始终要对生活保持热情,始终要热爱世界、热爱他人的两个人,现在却做着这么残忍恶心的事。

    他浑身颤栗地趴在马桶边,吐了好久,出了一身虚汗。可当他看到马桶旁边一点稀碎的肉渣时,他立马连滚带爬地后退,他联想到父母将肉打碎后冲下马桶的画面,汗与泪并下……而此时母亲推门而入,沈一柯忍不住捂住脑袋大叫,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不要!”他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张着嘴大口呼吸着。郭韵慧在他床边,用着柔软的汗巾擦拭着他满脸冷汗。

    “一柯,又做噩梦了?”郭韵慧温声问。

    沈一柯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靠近郭韵慧,双手环住她的腰,头紧紧挨着她,“奶奶,我好怕……”

    郭韵慧轻抚他的背,“一柯,别怕,都过去了,以后奶奶、爸爸和爷爷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到曾经自信张扬的模样了,可还是因为这句话,努力平复心态,努力不那么怯懦。

    可九岁生日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

    他叫了半年“爸爸”的养父沈荼,在这一天往他体内注射了第一支药剂。

    从此以后真正的噩梦开始了,他不知道注射了什么进去,只觉得浑身疼痛,而这种痛特别清晰,清晰得你无法昏睡过去。

    并且往后这样的注射成了家常便饭,说是锻炼他的耐痛能力,但后来沈一柯知道,这是一个实验,实验的课题叫:人会不会痛死。

    答案是不会,真正让人死的是疼痛带来的休克,休克后的机体停止运行导致死亡。所以只要用物理或化学因素干扰,不让实验体休克,那他就可以一直疼下去,生不如死的疼下去。

    他的大脑仿佛钻进去无数条长虫,骨头仿佛被成千上万只蚂蚁撕咬,他疼得瑟瑟发抖,从床上翻滚下来,蜷缩在床下,一身虚汗浸透了白色的棉麻睡衣。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沈荼进来,便颤着身子忍痛从床下爬出来,“疼……爸爸,我好痛啊……嗯、啊!爸爸救我……求你救救我!”

    沈荼半蹲在他跟前,面色温和地说:“宝宝乖,习惯就好了,习惯了就不疼了~”

    沈一柯缩在他脚边,疼得呼吸不过来,“可……爸爸……我真的……啊!啊!好、好……好痛啊……”

    沈荼眼底的温柔消失,淡漠道:“杀人犯的孩子受点苦不是很正常吗?宝宝,你说是不是?”

    沈一柯心脏一咯噔,身上依旧痛得厉害,他歇斯底里地尖叫,可却再也没让沈荼救他。

    “啊!啊——”

    的确,罪人怎么可能拥有幸福,这一年温柔都是假象罢了。

    因为这个念头,他忍受这样的疼痛半年。他总是谩骂自己:“你在哭什么,在叫什么?你的身上又没有一丝伤口!作为罪犯的孩子,你本就该承受这些痛苦,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他到底还是个9岁的孩子,一个生来痛觉敏感的孩子。每晚都被那种蚀骨之痛折磨醒,在一个又一个黑夜里,缩在一团隐忍不住哼叫出声,那种滋味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痛苦了。

    所以他报警了,但没有证据,一切“狡辩”都没用。

    他身上可没有一丝伤口,后来他知道有证据也没有,沈荼完全有能力摆平一切。

    他被沈荼从警局带回来了,沈荼说他不乖,所以这一次加大了剂量。

    那一天,他疼得眼都眨不了,心脏的律动都是抽痛的,呼吸拉扯着胸腔就更痛了,所以他的气出得尤为缓慢,他仿若得了绝症,什么症都集中在他身上。

    不过往后的日子里,沈一柯开始认可沈荼的话,习惯了就不会疼了,他习惯了,真的不那么疼了。

    除了定期的不知名药剂注射外,一切都正常。奶奶和爷爷也都对他很好,还会心疼他:“下次扎右手胳膊吧,左边都肿起来了,不美观。”

    (二)

    沈一柯的耐痛能力上升后,沈荼开始实行第二个实验。

    四肢关节折断,重接。没有任何麻醉,幽暗的屋子里,几个看不见样貌的人押着他,然后养父亲手折断了他的胳膊、手腕、小腿、脚踝……每一处关节都伴随着一声惨叫被分开。

    怕他疼得昏过去,养父又注射了一剂干扰大脑系统的药,让他清晰地感受着每一处让人窒息的疼痛。

    大概两个小时候后,他又一一给他重接回去。

    重接后不到半个月,他再次折断他的四肢关节,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又一次重接。

    在两个月里,如此反复了四次。

    那之后的每半个月结束,沈一柯都会陷入恐慌,害怕那样的痛苦会再次袭来,但接下来的半年,他除了继续注射药物磨炼耐痛能力,其他的都消停了。

    直到半年后,养父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将他锁在一个房间里,然后在里面泼上了汽油。

    “宝宝,看到窗口那把钥匙了吗?”沈荼指着两米高的窗口说,“拿到钥匙,打开门就可以出来了。不要让爸爸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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