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黄金城 >第21章 第21章
    祁航。

    这个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的名字,此时骤然冒出来,让姚安一下子愣住。

    他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跑去学校找她,连个招呼都不打?

    奇怪的预感浮起来,泥鳅似的,滑溜溜的抓不住。

    就在姚安思索的时候,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是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追上了苏粒:“你已经联系到姚安了吗?快把手机给我。”

    苏粒怎么肯把自己的手机让给祁航:“安还没说她认识你呢,谁知道你是什么人,万一是个跟踪狂呢。再说你没有自己的电话吗,为什么非要用我的?”

    “我刚才都说过了,我是姚安的朋友,也是她的老乡。”祁航顾不得解释更多,提高了一点音量,明显是着急了,“不信你问……”

    眼见误会在扩大,姚安不能再坐视不管。

    她刚准备开口,没想到话还没讲出来,苏粒已经像连珠炮一样、先一步冲祁航开火了:“你别骗人了!我刚刚看见你在外面停车,你开的那辆本田都要报废了。还有你身上的工作服——你不会是在外卖店工作,中途溜出来的吧?安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别当我好糊弄。”

    这番质疑一说出来,立刻把姚安所有的话都憋回去了。

    苏粒说得没错。

    从她的角度看,祁航这样的人,确实不可能是姚安的朋友——住在圣盖博的穷小子,靠送外卖为生,太糟糕了。但苏粒不知道的是,姚安也是这样的人,甚至早早就把灵魂卖给了恶魔,要恶劣得多。

    真相在姚安的胃里燃烧,烟顺着喉咙往外涌,卡住她所有的辩白。

    沉默蔓延开来,隔着漫漫电波。

    “安,你怎么不说话?”粗线条如苏粒,也开始隐约感受到了朋友的异常,不解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只需要说出jsg一句“我不认识什么祁航”,就可以摆脱掉所有的怀疑了。美丽的女孩身边,总会有一些自不量力又疯狂的追求者,这再正常不过。

    可这句话,姚安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祁航不是跟踪狂,他就是她的朋友。一杆子否定这段友情,无异于在对方胸口捅刀。而那些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是多么的沉重,日复一日压在姚安心上,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姚安的沉默和迟疑,显然给了祁航鼓励。

    他憋了一肚话,哪怕苏粒不给他手机,也要提高嗓门主动开口:“姚安,你现在在哪里?我……”

    语气里有一点惶惶然的思念,再硬的心肠也会软化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姚安露出了一点动摇的神色。她嘴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去安抚对方。

    但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伸出手,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

    “不要再打过来了。”是钟浅锡开口,对祁航说。

    嘟,通话结束。

    这个世界蓦地安静了。

    姚安愣了一下,急忙抬起脸。视线上扬,刚巧和钟浅锡撞在一起。

    此时对方按下她手机的关机键,英俊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连之前伪装出来的笑意都消失殆尽。眼里黑蒙蒙一片,无尽的雾。

    房间里的紧绷感在不知不觉间加剧,甚至比通话开始之前,还要让人窒息。手机被钟浅锡随手抛在柔软的床垫上,滚了两圈,顺着被子滑向地毯。

    钟浅锡在嫉妒。

    ——这是姚安被对方视线牢牢盯住时,产生的荒谬想法。

    怎么可能呢。

    钟浅锡说了,他是不会爱她的,不是么?

    空气干渴,有差不多一两分钟都没有响动。直到钟浅锡开口:“不好意思,刚才觉得有点吵。”

    说话间,神情和语调都恢复了正常:“我给你倒点水。”

    你看,这才是钟浅锡。

    他是不会吃醋的,也不应该吃醋。

    “不用了,我不渴。”姚安拦住对方,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去捡自己的手机,“我得给他们打回去,不然苏粒没准会和祁航吵起来。祁航知道我的秘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话虽如此,姚安没有捡成手机。

    因为俯身的刹那,钟浅锡再次朝她靠了过来,把她扯进怀里。

    两个人对视时,男人的瞳孔快速收缩了一下,却又好像是姚安眼花。炽热的拥抱落了下来,他吻她,快要窒息的程度。

    姚安再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祁航为什么要到学校找她、又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和她联系了。

    因为这次钟浅锡没有再松开她。

    而在那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姚安被拖进了一片海里。

    水花四溅,钟浅锡却按着她,不给她呼吸。

    他坏透了,慢条斯理地解开她衣领上的扣子,像是在拆一份等候已久的礼物——一小块奶油蛋糕,或是沾满栗蓉的水果塔。

    丝带坠落下来,钟浅锡牢牢地握住属于自己的那块蛋糕。雪白的、丰腴的奶油从指间溢出来,柔软得失去了形状,带着铃兰的馨香。

    纠缠中,滑落的领带不知不觉捆住了姚安的手腕。她试着甩开,却越缠越紧。

    钟浅锡离开了一点距离,跪在床边。

    姚安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想要欠起身子,去看看正在为她服务的男人,却又对方被按了回去。

    钟浅锡仰起头,黑沉的眼珠抬起来,从下往上看她。

    他在确认她的神情,确认她是否抗拒。而姚安紧紧闭着眼睛,大口喘气。纤细的脚踝摇晃了两下,最终垂在了床边。

    就好像五月害起热病,把她烧死在了一场火里。

    很久之后,钟浅锡重新站了起来。

    “把灯关了吧。”姚安哑声说。

    灯关上了。

    尖利的犬齿撕开锡箔纸包装,心满意足地、刺入姚安的脖颈。

    夜已深。

    钟浅锡离开卧室前,回望了一眼。

    他的小鹿正沉沉睡着。雪白的肩膀袒露,睫毛簌簌颤抖。

    她大概在做梦,不是很好的那种。

    这让钟浅锡重新走了回去,帮姚安把被子往上提了一点。中央空调很凉,不是感冒的好时候。

    当然了,今天也不是一个合适的日子。

    赶上礼拜日,规则和戒律都要被严格遵守,肉、酒和性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钟浅锡之前曾被热病蛊惑着靠近了,又被理智束缚,选择离开。

    可那种奇异的情绪回来了,就从姚安关心那只愚蠢的马蜂开始。

    钟浅锡不认为姚安会放弃她的谎言。

    即便他不插手、不去挂断那通电话,结局大概也是一样的——姚安会张开聪明的嘴唇,随便编上一两句话,哄好她的朋友和小老乡。

    但是想想那种滋味吧。

    它汹涌而来,从内部啃噬钟浅锡,外面看着钢筋铁骨,里面却全是窟窿。让他迫不及待出手,就好像一个嫉妒的丈夫。

    嫉妒,丈夫。

    这两个词光是想想,都觉得陌生。

    姚安总是带给他一些新的可能。

    而这次意外的破戒,感觉却并不糟糕。和预想中沉重的负罪感比起来,反倒是从内到外的餍足更多。甚至钟浅锡愿意花上一两分钟,去回味一下他刚刚犯下的罪。

    如果克里斯知道这件事,估计要啧啧称奇,拍着大腿赞叹一声:“thisfkingworld”

    一个规则的建立往往需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倒塌却只是一念之间。

    这狗的世界,说得没错。

    只可惜钟浅锡是不能骂人的。

    于是他坐在隔壁套间的吧台前面,挽起衬衫袖口,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这个不应该喝酒的日子里。

    等待威士忌冰球化开的时候,钟浅锡想起什么。

    他侧耳确定姚安还在睡着,于是拿出手机,给外出中的米勒拨了个电话。

    “我记得我说过,做得漂亮一点。”兴许是刚才的那一点饱足,让钟浅锡能够语气平和地询问对方,“你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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