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俯身蹲在轮椅前,瞧见陆元恺还有意识,她淡笑一声叹了口气:“若是你娘亲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不知要多心疼呢!”

    “闪开!”

    陆宛英眸色狠戾:“别在这演戏了,若不是你指使,明襄怎会对元恺动手,今儿我来,就是替我这小侄儿讨个公道的!”

    “子债父偿,陆姑娘若真心中不满,我替犬子……”

    “一唱一和啊?”

    戚昭嗤笑:“这会知道你是儿子亲爹了?我还真没见过胳膊肘往外拐向着被人的爹!”

    贺遂这一开口,不明摆着承认了就是他们戚家欺负人吗!

    “无理泼妇。”陆宛英气至极点,她到底用了手段将贺遂拴在身边甘心当一个赘婿!

    似他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委身在戚家,简直暴殄天物!

    “贺公子,你当真要留在这样一个女人身边?”

    “留不留的,和陆姑娘没关系吧?”

    戚昭不愿再与陆宛英耗费口舌,目光霎时冷厉起来:“今儿你来,要是想为陆元恺讨个公道,不妨直接下战术,你侄儿成为我儿子手下败将一次,就会败无数次!”

    “至于你,若想跟我打,随时奉陪!”

    “奥,对了还有!”

    戚昭丝毫不给陆宛英还口的机会。

    她满眼轻蔑的瞥着脸色铁青的陆宛英:“贺遂,只要一日不与我签和离书,便是我戚府的女婿!陆姑娘道我没教养,你惦记有妇之夫就是陆家的教养?”

    “陆姑娘说我配不上我夫君,那你不妨好好问问这个男人,他是怎么求着我不想和离的!”

    山芙和几个小丫鬟贴在永宁居门口看着戚昭大发神威,心里那叫一个解气啊!

    京中不少人都知道陆家嫡女心恋戚家赘婿。

    多少人嚼舌根称,抛开家世不谈,戚家赘婿和陆宛英那就是金童玉女,天造一双啊!

    偏被戚家那个模样丑陋脾气又暴躁的戚昭截了胡,这不是糟蹋了贺遂那个翩翩公子吗!

    陆宛英从前跟戚昭就是争锋相对,却因样貌,性情差异悬殊,戚昭每每落败,被打的体无完肤,也沦为京城笑话许久。

    今儿可算出了口恶气,山芙也替戚昭高兴,激动的小拳头都握起来了!

    “小姐好样的!小姐加油!”

    这还不算,戚昭甚至直接拿出和离书递给贺遂:“签啊,签完了马上带着你的小情人逍遥快活去!”

    话是对着贺遂说的,事却是做给陆宛英看的。

    同时被‘羞辱’的两人,面色一个顶一个的难堪。

    陆宛英手里的鞭子都快被她摩挲出火来,满眼蔓延的杀意,恨不得将戚昭抽筋扒皮!

    她甚至想直接上前去替贺遂在那和离书上签字。

    戚昭到底,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威胁贺遂,不让他和离呢?

    戚昭抬脚踢开了椅子,路过陆宛英身侧时撂下一句:“打,我陪;抢人,你有本事就上;要告,皇上太子面前请自便!”

    旋即甩手扬长而去。

    身后,贺遂冷眸微垂,长袖下的手亦是紧攥着。

    他又怎会料到,戚昭会来这么一出,明摆着要给他难堪。

    可……

    贺遂心下冷笑,隐隐透着几分无奈和阴冷。

    和离书,他确实不能签。

    在戚家,还有未完的使命。

    只一瞬,眉眼间又恢复一贯的冷静自持,压下被戚昭挑起的怒意,贺遂俯身捡起和离书收回袖中。

    他虽不喜戚昭,但也不会偏颇。

    倘若陆元恺真是被戚明襄打伤的,现在来戚家找事的,就不只是陆宛英,而是陆丰年了。

    “陆姑娘,明襄的性情,我心下有数,令侄受伤许是意外,我会差人将最好的伤药送到府上。”

    顿了一瞬,贺遂又道:“父亲将要下朝归府,此事闹大了不好与戚陆两家交代,姑娘还是请回吧。”

    陆宛英何等精明,当然能听出贺遂的话外之意。

    她自问理亏,眼神微动,紧咬着下唇。

    终是硬着头皮不愿松口:“戚家欠我陆家的,我都一一记下了,元恺的伤,绝对不会白受……”

    一场闹剧结束,戚府却扬起了不少风言风语。

    那日戚昭在永宁居说过的话,人口相传,最后传到戚腾耳中就变成了最离谱的版本。

    “老爷,听说是姑爷嫌弃小姐,还招来那陆家大小姐,闹着要和离呢!”

    嬷嬷诚惶诚恐的恭手站在一侧,将永宁居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戚腾心下虽是有疑,他对贺遂这个女婿可是一百个满意。

    贺遂做事又向来有分寸,怎么肯能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

    可嬷嬷说的太真,下人们又不少有附和,戚腾恼了。

    上门赘婿还敢主动提出和离,他这个老东家的脸面往哪放!

    “去,将大小姐和姑爷请来,老夫倒要问问,到底怎噩梦一回事!”

    彼时,贺遂才处理完戚家铺子的事,回到南偏院看着三个孩子温书,不时提出些建议。

    三小只都默契的没提那日永宁居一事,谁也不想让戚昭和贺遂和离。

    “爷,老爷请您去正堂议事。”清和敲门而入,面色不佳。

    贺遂已猜得七八,也不得不起身:“小姐呢?”

    “大小姐……”清和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一早就出府了。”

    彼时,七皇子府,后院躺椅上,戚昭正啃着瓜果和吴衾祎絮叨。

    前些日子受伤,她已许久没来王府,日日惦念着吴衾祎的身子有没有好些。

    秘法是她给的,方法是她教的。

    要是吴衾祎没有好转,戚昭会自责的!

    虽得了吴衾祎的信物,戚昭还是没走寻常路,从后院墙翻了进来。

    从前都是晚上来,今儿天还没黑,倒是让吴衾祎有些诧异。

    这些日子京城的流言他也听得了些,心腹来报,道是戚昭受了伤。

    吴衾祎没有追问旁的事,只淡声问:“伤势如何了?”

    戚昭拂拂手:“皮肉伤而已,小事小事。”

    女子仰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穿着绣花布鞋的小脚不停的翘着,那模样童真稚气,逗乐了吴衾祎。

    一抹笑色攀上眉梢,察觉到自己失态,吴衾祎给庭院内候着的小丫头使了个颜色。

    那丫鬟当即拿来一条蚕丝披,贴心的盖在戚昭腿上。

    女子不得在外男面前露足,吴衾祎不过瞥到了一眼,已觉得自己逾越,稍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别过目光:“你白日来府,不怕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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