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啊?”

    追打少年的一伙人中,好像有个认出了戚昭:“看你这肥婆的模样,该不会和那日打伤老六的是一家人吧!”

    老六?

    戚昭眯眸,借着月光看清了说话者的面容,正是那日为难七皇子一伙人中的其中一个!

    “好了伤疤忘了疼,既然京城律例管不了你们,那本小姐,就替天行道了!”

    戚昭撸起袖子,将胳膊上固定衣裙的系带扯下来紧缠在手上的手上,以防待会动手时伤口再次崩裂。

    那帮子人眼见有女人掺和进来,眼神都变了。

    “姑娘,可别怪爷爷们不给你机会。这毛头小子偷了我们的东西,打死他也是活该!你休要在这瞎逞能!”

    “呸!”

    戚昭朝人群嗤了声,眸色发狠,仔细打量着要迎战的敌手。

    小巷里微弱的月光看不清对方到底有几人,隐约凭着脚步声可辨别,少说得有十几个。

    小巷两侧皆是连在一起的高墙,她若是想将那少年完好无损的救出,就必须要从那群人之间杀出一条血路……

    戚府,贺遂在北苑门前来回踱步。

    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戚明镇,听下人说,这孩子已经一整日没吃饭了。

    “姑爷,小姐只允许我们一天送两顿饭,还都是用那竹竿子挑到高墙之上。这门锁的钥匙,也只有小姐才有。”

    折纸不无忧心的站在贺遂身侧:“奴婢搬着梯子瞧过了,小少爷一整天什么也没吃,这该如何是好啊!”

    眼瞅着一大家子都快散架了,折枝连声叹着气。

    明襄少爷整日茶饭不思的看兵书练武,明镇被关在北苑不吃不喝,明玉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整个永宁居的气氛,一日比一日低迷。

    贺遂黑眸微垂,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攥紧。

    他状似无意看向北苑的门锁处,心里却也是同样的担忧。

    早先,也的确是他疏于照顾,才会让三个孩子养成这般性子。

    就算那时候戚昭不懂事,他又做了什么?

    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贺遂眸里不无自责。

    亦是他来戚家之后,头一回,产生一丝愧色。

    成为戚府赘婿,的确事出有因。

    当初同戚昭生子,亦是贺遂想要稳固他在戚家地位的手段。

    可三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一出生就成为被戚昭争宠的棋子,又有一个压根不期待他们到来的爹……

    “咕咕,咕咕。”

    不远处的房檐上传来信鸽声,贺遂回神沉声道:“你且回永宁居去好生看着小小姐,明镇这里,我来想办法。”

    折枝无奈,也只好先退下,她一个下人,又能做什么呢?

    京城暗巷里,没有任何武器的戚昭正在徒手与几人搏斗。

    原本为首的男子打算一招收付戚昭,他满脸横肉的模样的确挺能吓唬人的。

    却不想却戚昭一个过肩撂倒。

    见不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激起了一众男人的强烈自尊心。

    一帮子人抽出背上的砍刀和棍子,齐齐朝戚昭袭去。”

    左手心的伤口被撕裂,血已经渗到纱布之外。

    戚昭额上已微冒出冷汗,不能再拖下去了。

    任何打斗,都经不起消耗。

    人的气力是有限的,更何况她只身对付这么一帮子凶神恶煞。

    原本被追击的少年一开始还瑟缩在角落里,他浑身是伤,衣衫褴褛。

    眼见戚昭一个女子挺身而出替他迎接危险,少年不知哪生出来的一股子劲:“都滚开——”

    他随手抄起一根棍棒朝人群跑去,那小臂粗的棒子打到其中一人身上却如同以卵击石。

    恶霸被热恼,扬手就是一巴掌!

    “兔崽子,还敢动你爷爷我,不想活了?”

    眼瞅着跟狼牙棒一样粗细的棍子就要打在少年身上,戚昭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过去拦在那少年身前。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戚昭迅速回神将少年拉至身后,再转头望去,那帮恶霸却已被制服在地。

    她警惕起身,打量着站在身前的黑衣人。

    整个小巷子里都充斥着让人打寒颤的肃杀之气。

    戚昭并未收势,时刻准备迎战。

    却见对面的黑衣人忽而分成两列跪倒在地,是轮椅压过青石板路的吱呀声,戚昭眯哞:“七……七皇子?”

    不远处的房檐上,一道朝着巷口匆匆赶来的身影戛然而止。

    帽檐下,一双幽眸里的担忧毫不掩饰。

    却在看见巷子里情形的那一刻,系数化为冷漠。

    “主子……”

    “回府。”声音里都似淬着刺骨的冷,贺遂双拳收紧,转身离开……

    夜深,戚府烛火还亮着。

    戚昭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那衣衫破烂的少年。

    他怯生生的模样,一如当初山芙来到永宁居的时候。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这都子时了!”

    清和和折枝等在永宁居门口,戚昭抬手将少年揽过来:“清和,你先找件干净衣裳给他换上,让他去休息,明日一早带他去收拾收拾。”

    “这是……”清和侧身看了眼站在寝殿门前的贺遂,又见戚昭神色冷然,便点头应了声。

    折枝瞧到戚昭手上的血迹斑斑,低声惊呼:“大小姐,你……”

    “无妨,去休息吧。”

    戚昭摇摇头,抬脚朝永宁居内走,一抬眸,正对上贺遂的目光。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矗立在门檐下。

    清冷的月光若隐若现,唯有堂前两盏灯笼的微弱光芒朦胧的笼罩在男子身上,让他好看却清冷的眉眼显得温和不少。

    回想起方才七皇子吴衾祎的援助之手,戚昭心下微凉。

    她不信,贺遂不知她在外受到危险一事。

    若在京郊狩猎场上出手相救之人是他贺遂,那今日,他为何没有出现?

    吴衾祎深居七皇子府已久,从不恋朝政,更别说手握兵权。

    他为的,无非是在这云波诡谲的皇城中,谋得一世太平。

    纵是如此,也依旧动用了他藏在深处的暗卫来保护自己……

    “夫君,还真是让我,又一次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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