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遂淡然开口,却没有半点回应。

    他拿出夜行衣穿好,走到里面再次确认戚昭睡着后,看着被她踹到脚下的被子,轻轻为她盖好后,便离开房间。

    暗夜之下,一道黑色身影悄然飞出永宁居。

    贺遂足下轻点,飞檐走壁,朝着醉金枝而去,不消两个起落,他便落在绮罗窗外。

    他抬手有节奏的轻扣窗棂三下,很快便传来轻浅脚步声,绮罗打开窗户,贺遂翻身进入。

    “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绮罗为他倒茶,状似漫不经心询问。

    “近日你注意一下陆家,若是有今日城中之事,马上禀报。”

    一身黑衣的贺遂,整个人透着凛冽杀气,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眉眼,更是让人看着望而却步。

    明明是同一张脸,只是换了身衣裳,便仿佛换了个人般。

    白衣贺遂儒雅谦恭,黑衣贺遂,仿佛地狱夜叉,果断杀伐,让人恐惧。

    “是。”绮罗本话要说,但见他冷漠模样,生生咽进肚子。

    贺遂起身要走,绮罗忽然叫住。

    “主子……”

    贺遂脚步微顿,转身看向她,一双冷眸充斥着探究之色。

    “有事?”

    他声音冰冷,不带半点温度,绮罗苦笑摇头,她想问他是否对戚昭动心。

    毕竟,儿女私情会磨灭人的心性,彻底没了斗志。

    更何况,戚昭一家乃是叛臣后人,贺遂可以同天下任何女子在一起,唯独戚昭不行。

    “记住你的身份。”

    贺遂将她想法看穿,冷冷丢下一句警告,转身离开。

    绮罗眸底染上悲伤之色,确实是她越距了,主子的事情她一个下人有何立场说三道四。

    只是……

    那悲伤顷刻间化为冷冽的杀气!

    绮罗勾唇轻笑,将桌上的令牌拿在手中摩挲。

    令牌上,赫然写着“吴”字……

    贺遂并未直接回永宁居,直奔大牢而去,作为父亲,他岂有不疼爱孩子的道理,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向里面,见两个孩子安然无恙,便放心了。

    就在这时,戚明镇猛然睁开眼睛朝外侧看来。

    贺遂急忙闪身离开,唇角却勾起一抹弧度:“这小子当真机警。”

    想到戚昭对孩子的教导,不自觉愧疚,她又当爹又当娘,当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了。

    但大业未成,他又怎能暴露身份,只能任凭戚昭误会下去。

    戚明镇见窗口无人,不自觉蹙起眉头,刚刚他明明感觉那里有人,难道是他太敏感了?

    他盯着窗口很久,不见有半点动静,才再次躺会草堆。

    贺遂回到永宁居时,天微微凉了,看着戚腾骑马去上朝,眸底不自觉染上担忧之色,想必他又要面对一翻唇枪舌战。

    果然,朝堂上,

    陆丰年一边的官员走到大殿中央,朝拜过吴帝后,一正言辞奏本。

    “启禀皇上,昨日戚将军外孙,当街行凶杀人,影响恶劣,臣以为,一小见大,可见戚将军平日疏于管教,酿成恶果。戚将军连自家孩子都教育不好,如何能够担任操练新兵只职?”

    一人开口,便有三五人站出来附和,戚腾始终不卑不亢站在那里,他同样相信两个孩子的脾气秉性。

    陆丰年见他沉稳模样,老谋深算眸底闪过看戏之色,不等他出手,戚家便自己惹了麻烦,他也乐得站在一边看戏。

    “戚爱卿,你可有话要说。”

    戚腾早就思量好了,操练新兵之事,一直都是陆家来管,他突然接手,陆家必然从中作梗,更何况习惯了陆家操练方式的新兵,怎么可能接受他的操练方式。

    不如,借此机会推脱,甩了这麻烦,戚腾走出队列,恭敬行礼。

    “启禀皇上,事发突然,臣也不知详细情况,臣无话可说,愿听皇上处置。”

    吴帝端坐龙一直上,右手无意的摸索着龙椅上的龙头,老谋深算眸底闪过算计之色,他怎会看不出朝堂之上,百官对戚腾的针对。

    更明白戚腾丝毫不做辩解,是想借此推脱操练新兵之事。

    恰在此时,有人挺身而出。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戚将军向来严格,如今出现此时,尚未调查清楚便妄下论断,对戚将军而言,确实有失公允,不若等事情水落石出之时,皇上再做决断。”

    有人站出来说话,吴帝自然点头。

    “此时容后再议。”

    皇上都开口了,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随着太监唱喏。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吴帝见众人没有话要说,便起身离开。

    戚腾等诸位官员恭送吴帝后,便也离开了朝堂。

    方一回府,戚腾便见戚昭匆匆要走,连声喊住她:“昭儿,你随我来书房一趟。”

    戚昭点头,跟着他进了书房,戚腾坐定后,面有难色看向他。

    “明襄和明镇之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戚昭听闻他提起,只能如实回答。

    “父亲,可是早朝时被人刁难?”

    戚昭早就料想到这一点,现在的戚家明着深受恩宠,但何尝不是被吴帝驾到风口浪尖的地步,稍有差池不知多少人跳出来打压。

    “无妨,我正想借着此事,推脱掉操练新兵的事情,但皇上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说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定,看来我们戚家是摆脱不了这件事了。”

    戚腾叹了口气,戚昭颔首,不由得出言安慰。

    “事已至此,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推脱不掉又何妨,戚家什么样的并将操练不出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

    对于操练新兵的事情,戚昭更是想打好了对策。

    兵者,诡道也,只要让他们真心臣服便是。

    “恩,你且去忙吧,事情有进展,告知我一声,”戚腾叮嘱一声,戚昭答应后,便离开了。

    走到门口,不经意回头,便见戚腾落寞看着她母亲的画像背影,一瞬间,她忽然发现,曾经意气风发的戚腾,突然苍老许多。

    她心底犯上一抹酸楚,恰在这时,山芙匆匆朝他跑来。

    “大小姐。”

    戚昭瞬间收拾好情绪,朝着山芙走去,“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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