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说小姐昨夜睡得不踏实,找府医去了,说是让府医帮小姐开两幅安神汤。”

    丫鬟一脸认真的仰着头仰视着戚昭解释道。

    安神汤……

    再看向窗外雨过天晴的天色,戚昭感觉自己宛若重生了一般。

    “明襄他们,可起了?”

    她一把掀开被褥,这便要下床去。

    丫鬟连忙跟上,罕见的她家小姐一觉睡醒就要着急见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忙应声解释:“小姐莫不是糊涂了,这个时辰小少爷他们去先生那了呀。”

    “已经过了辰时?”

    戚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恍惚。

    昨夜那一宿的梦里,她梦到戚家受到了灭顶之灾!

    悬崖峭壁,亲眼目睹几个孩子死于剑下!

    寡不敌众的她,倍感无力的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那种失魂落魄且肝肠寸断的无力感,直到现在都让她缓不过来神。

    山芙从院儿外,一路踉跄快步奔来,“小姐,您瞧这个。”

    她端来的瓷盘中放着两个糖人儿。

    正是昨儿,戚昭让她去后院儿找那老汉儿做的。

    样貌实属太丑,让人过目不忘。

    “奴婢昨儿夜里找了方子,将药撒在这糖人儿上测证,果不其然,有毒!”

    随着山芙这一句话落下。

    永宁居的一帮小丫鬟们各个吓得肝儿颤!

    “我知道了。”

    戚昭垂下丹眸,对山芙招了招手唤到了跟前。

    前廊那正在扫地的两个小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昨儿小姐让那做糖人儿老汉做的糖人儿,是给小少爷他们吃的吧?”

    “有道是,稚子无辜,能对小儿下毒手这人也实在是太恶毒了!”

    ……

    戚昭看着山芙远去的背影,定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对她的孩儿下手,那怎能用恶毒二字形容。

    只是,这也算是应上了昨儿她做的梦,实在是太过应景,即便她早已洞悉结果,却也依旧是感到不寒而栗。

    “日后给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吃食上,一定要记得格外小心。”

    她起身去洗漱时,又不忘专程对下人们吩咐了一遍。

    洗漱完,装扮齐整,戚昭换上了昨日她随意挑选的那条碧玉色的长裙。

    不经意间嗅到了身后一阵雅香。

    戚昭蓦然回眸一瞥,贺遂手中拿着一枚小小的锦玉香囊径直走来。

    “见你昨夜睡得不踏实,日后将这香囊佩戴于身,方能安心养神。”

    贺遂站在她的面前,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个头。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顺势将香囊挂在了她的腰间。

    男人动作极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戚昭更是能够清晰看到他那微微颦动的卷睫,比女子的眼睫都要魅人。

    “不必了。”

    她说罢,便要将香囊给摘下来。

    哪曾想,贺遂竟大胆的直接一把裹着了她的手,“不难闻。”

    亦不知为何,戚昭顿了顿后竟鬼使神差的没有将香囊给摘下来。

    味道还算不错。

    贺遂抬起厉眸的那一刹,眼睛直勾勾且毫不避讳的锁在她的身上。

    半分都挪不开眼。

    美目盼兮,一颦一蹙间,未着粉饰的那张脸上柳眉弯弯。

    她好似天仙下了凡。

    全然不显穿着银甲时那一副英姿飒爽之态。

    反倒是多了几分女娇娘独特有的魅气。

    也正是此时,戚昭才发觉,他竟是穿了一件与自己衣裙颜色相近的薄纱青衫。

    “穿着这般单薄,别晚上着了凉。”贺遂低声说着。

    戚昭却全然充耳不闻,转身朝着卧房外走去,像是蓄意想要将他给避开一般。

    身后小婢们小声私语。

    “小姐和姑爷二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儿!所谓的秀色可餐大致就是如此吧。”

    “难怪昨夜姑爷问起今日小姐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裙,想来是故意的,要和她穿一个色。”

    在她们的眼中,戚昭和贺遂简直就是梦中仙侣。

    羡煞旁人!

    戚昭来到了后院儿,让人将关押做糖人儿老汉的房门给打开。

    老汉儿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吃着今日下人们送来的吃食。

    “老伯的糖人儿做的不错,可惜,就是人形不太生动,我今儿个想来找老伯,给我做一只兔儿,如何?”

    她半蹲在地上,一丝不苟的看着面前男人大口吃着盘中菜肴。

    听闻戚昭之言,男子稍作一顿,接着慌忙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我就是一个街头做糖人儿的,若要是先前有什么得罪之处,姑奶奶您尽管直言,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还等着小的回去照拂……”

    这人瞧着一脸敦厚老实,话也说的真切。

    若不是今儿个一早山芙就拿着他做的糖人儿验证了里面被下了毒。

    戚昭,八成是都要被他这娴熟精湛的演技给蒙住了。

    “我请老伯你来,也是为了给家中孩子做些糖人儿,不必这般惊恐。”

    戚昭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老汉儿的脸色。

    男人犹犹豫豫,小声询问道:“昨儿我做的糖人儿,您,尝过了?”

    “说来,也是不凑巧,还未端去我屋里就被下人给摔碎了。”

    她唇角扯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老汉儿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知老伯,家住何处?”

    “我就是个手艺人,若要说家么……四海为家。”

    这人顾左言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戚昭从身后下人手中接过了一封信,拆开,目不斜视来读,“青河畔,家中有一八十老母卧床不起,有耕地五亩地,三进三出的小院儿一处,我倒是没想到,做个糖人儿,是这么赚钱的营生呢。”

    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儿,有一处三进三出的小院儿可真不是稀疏平常。

    更何况,此人不过就是个卖糖人儿的。

    穿着衣衫,还是上等的精绵绸质地。

    “那是原先家中祖传的宅子,这不是,到了我这辈,家里,没落了。”

    男人讪讪一笑,委身同戚昭解释着。

    只是可惜,他这解释有些显得苍白无力。

    戚昭亦不是傻子,若非证据确凿,又怎会来找他?

    “那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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