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表面恢复了风平浪静,可边境远不如此。

    休整了半个月后,夏军开始有所动作,陆丰年嘴上长满了燎泡,在营帐里走来走去,这几日他是日夜难寐,如今陆家军的情况,换了谁在他这个位置也无法平静,“大哥,那个夏国将军装神弄鬼,每次打仗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宛英一袭黑色兵甲,头发高高竖起,手持弩弓,每天都要擦拭一遍,就是靠这个,她一人可以杀数十人,上面早已经浸满了血腥。

    陆丰年脚步一顿。

    “不可告人的秘密?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那夏朝冒出来的时机太突然,之前从未听说过有他们的存在,他们行军布阵的方式虽然令人难以捉摸,我也未曾见过,可他们也不可能从天而降,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甚至怀疑,那些所谓的夏朝人,不过是装神弄鬼的反叛军罢了。”

    陆丰年眸色一凛。陆宛英面色严肃起来,擦拭弓弩的手停下,“若真是这样,我们要不要禀报圣上?”她做了一个手势。

    陆丰年想到新皇登基一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机,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在没有证实之前,还是不要说的好。”

    陆宛英沉默。

    “我们可以试探一下。”陆丰年眸色深沉道。一旦确定夏朝军队都是反叛军组成的,那他们便是造反,届时大吴可以游说其他国家一同抗敌,这显然是一个突破口。

    一个时辰后,夏朝军营收到陆丰年的来信。

    “王大人。”

    “嗯。”

    “将军在吗?”

    “将军在里面休息。”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夏朝此次战役的副将王崇德,一个陌生面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封独属于大吴标志的信件,掀开营帐,就对上一道劲美且光裸的后背,上面布着几道伤疤,看样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完好无损的一张脸,没了面具的遮挡,暴露无遗,正是消失已久,带着孩子假死的贺遂。

    “主子。”

    王崇德从一开始就隐藏在幕后,帮助贺遂料理事务,如今贺遂打算光明正大的登场,他也从幕后转到前面,跟随左右,他父亲曾经是夏朝忠臣,死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誓死追随夏朝,之后殉国,王崇德自小就只认一件事,效忠贺遂,因缘巧合找到了贺遂,调查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便投靠过来。

    他的手里还有一些人手。

    之后在贺遂的筹谋下,他们赚钱,买兵,这些夏朝的军士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所以再没有比他们更忠诚的了,而这个想法是在贺遂九岁的时候就开始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用长远的目光看向未来,若说王崇德一开始是为了夏朝王室的血脉和父亲临死前的叮嘱才效忠贺遂,那么之后,完全是凭借着贺遂自身的人格魅力,就算是贺遂让他立刻去死,他也绝无半分犹豫,理由都不会问就会自刎。

    “什么事?”

    贺遂自己在一个营帐,平日里不会让人打扰,也鲜少有人进来,因为他还不打算露面,即便出行在夏朝军营也都是戴着一张面具,王崇德身为他的心腹自然清楚这一点,可他来了,显然是有大事。

    “他们又闹了?”贺遂想到什么,皱眉问道。

    王崇德一听就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说的他们,指的是谁,那三哥小祖宗,想想王崇德就一个大两个大,一个比一个难搞,老大还好些,老二老三那叫一个可怕,前者是狠,后者是哭。

    狠的让人发怵。

    哭的让人想哭。

    从主子把他们带回来后,他们三个就一直闹着要回去找娘,折磨的周围伺候他们的人都不得安宁,最后主子忍无可忍,锁了门同他们讲了什么,之后就没见他们再吵着回去了,这才消停了几天而已,王崇德心里的阴影太大,生怕哪天他们又恢复原样,这几日耳根好不容易清净,忘记了那些记忆,主子一提,王崇德就苦笑出来。

    “不是,小主子们最近可乖了,就是名镇少爷和明襄少爷吵着要加入我们,去战场打仗。”

    贺遂没有说什么,手拿下屏风上的衣服,披上,“那是什么事?”

    直接对自家儿子的要求视而不见。

    即便他们需要历练,但也只是七岁而已,若是贺遂没有带孩子假死,还在戚家的话,他不会觉得以戚名镇和戚明襄的实力上战场有什么不妥,但是他既然做了这件事,虽然也是无奈之举,且是那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终究是心虚,觉得亏欠戚昭的。

    他从来没有害怕的东西。

    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报仇,戚昭是他的变数,让他体会到仿佛被噎住一样的滋味,所以这些天他甚至不敢去想她,不敢去想戚昭若知道自己骗了她,还骗了那么久,会作何感想。

    所以,他唯一能补偿她的,就是看好孩子,不能让他们出事。

    也算是给戚昭一个交代了。

    垂下眼眸,遮住其中波动的情绪,大敌当前,贺遂不是会为儿女情长之事搅乱心神的人,稳住精神看着王崇德。

    王崇德面色严肃,将书信呈上,贺遂接过一看,眯了眯眼。

    “主子,陆丰年好像察觉到了,若他有心调查,保不齐会露出马脚。”

    贺遂哂笑一声,似乎不在意的将信给丢到了火盆里,火舌倏地窜了起来,将信吞噬殆尽,“他这觉察的比我预料的还要晚,看来陆家军的确不成什么气候了。”

    王崇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和陆家军交过战,很清楚他们的实力,并不像主子说的那么弱,只能说他们倒霉,碰到的是他们,不然,也不会屡屡打败仗,他要是陆丰年早就羞愧死了。

    “既然他怀疑了,那他的命也留不得了。明日,要有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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