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深收回敲门的手,“可以。”

    “那就麻烦傅总移步我办公室。”裴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

    傅铭深迈步跟着裴成去往他的私人办公室。

    傅铭深坐到椅子上,裴成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桌上。

    “不知道裴医生,想找我聊什么?”傅铭深问道。

    “你和南清,什么关系?”裴成开口就是敏感问题。

    傅铭深睨着裴成,“这不是裴医生该关心的。”

    “呵呵,傅总,别误会。”裴成笑着给傅铭深解释,“我看您亲自到医院,还解决了记者,觉得你和南清关系不一般,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和南清领了证,你作为女婿,岳母的有些情况,理应知晓。”

    “当然,你也不用误会,我女儿已经上幼儿园了,南清叫我一声叔,我把她当亲侄女看待。”

    傅铭深观察了一下裴成,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家庭,看着不像。

    但是井南清为什么喊裴成叔?

    傅铭深承认,他一开始把裴成当成了井南清的追求者,话里带着火药味。

    “抱歉,裴医生,是我多想了。”

    傅铭深大方向裴成表明自己起初的狭隘。

    “没事。理解。”裴成拿出柳烟的病历,开始给傅铭深说,“总体来说,南清母亲的情况并不乐观,傅总既然娶了南清,你们的感情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在她母亲这件事上,可以出手帮忙,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这是我给的后续治疗建议。”

    裴成把文件夹递给傅铭深。

    傅铭深拿过,大体翻看,看到了出国治疗。

    傅铭深合上文件,说道,“这个自然,我会安排好。”

    裴成站起身,“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先回去吧,南清应该收拾好了。”

    “嗯。”

    傅铭深拿上文件,到门边时,又问了裴成一句,“裴医生,南清老家是不是叫凤凰村?”

    裴成:“嗯,怎么了?”

    “没事,裴医生,再见。”

    傅铭深没有多问,走了。

    井南清还有一点东西没收完,王霜回来了,在帮着收拾,“井姑娘,这好好的突然要转院?是不是因为你那没良心的奶奶和二叔?”

    “嗯,王姐,暂时先转到我朋友医院,之后再打算。”

    “真是一家子黑心肝,难怪你父亲要把东西全留给你。你别还!他们要是敢再来,来一个我打死一个。”

    王霜义愤填膺,说着还撸了撸袖子,掐腰。

    井南清被王霜逗笑了,“好了,王姐,打人犯法,放心,有人保护我。”

    井南清神秘地说道。

    王霜凑近问,“谁啊?谁?”

    井南清故意逗王霜,张嘴刚要说,突然改口,“秘密。”

    “哎,你这丫头,学坏了啊。小心我打你。”

    王霜作势扬手,假装要打井南清,房门被推开,傅铭深走近门。

    王霜,井南清同时往门边望去,王霜不明所以,井南清收着衣服,告诉王霜,“诺,保护我的人来了。”

    王霜放下手,看了一眼傅铭深,又看一眼井南清。

    傅铭深缓缓朝井南清走过去,“收拾好了吗?”

    “就快好了,你再等一会儿。”井南清忙着系袋子的绳子,头都没有回。

    傅铭深嗯了一声。

    两人的交谈过于自然,王霜看了又看傅铭深,真的在耐心等井南清,而且气质,样貌出众,看着就不像一般人。

    王霜才信了,井南清的话,从傅铭深身上收回视线,继续帮忙整理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所有东西收拾完,不是很多,井南清给柳烟套上一件外套,戴上帽子,柔声道,“妈,咱们不住这了,换个地方。”

    “是回家吗?”柳烟小心地问道。

    井南清本想说不是,只是换个医院,但是她从柳烟眼中看到了一丝渴望,说到回家时的渴望,井南清哽咽着回道,“对,回家,咱们回家。”

    “好,回家,回家好。”

    听到回家,柳烟像个吃了糖的孩子一样,笑了。

    王霜扶着柳烟,井南清和傅铭深提着东西,四个人出了病房下楼,来到医院大厅。

    裴成,照顾过柳烟的护士都到了,在大厅等着他们。

    “南清,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裴成先说道。

    “谢谢你,裴叔。”

    几个小护士纷纷走上去,围住井南清。

    “南清姐,只要你有需要,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也是,我也是,随叫随到。”

    “还有我。”

    “好,我一定会的。”

    几个小护士又过去和柳烟,王霜告别。

    “王姐,你要好好照顾烟姨啊。”

    “放心,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王霜一个个拍着小姑娘们的手。

    “烟姨,你回去也要好好吃饭,睡觉。”

    她们知道柳烟注意不到她们说什么,但是还是要说,正当她们说完,准备走时,柳烟突然开了口,“好。”

    一个好,井南清和裴成一怔,这是不是说明,柳烟有意识了?

    但再看时,柳烟还是眼神空洞,只盯着前面看,再没有表现其他有意识行为,很快又把希望掐灭。

    这大概只是间接性的下意识清醒,对于某个场景的特定认知,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走吧,时间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裴成再次开口。

    “好。”

    井南清弯腰,对着裴成和所有的护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保重!”

    裴成:“保重!”

    “南清姐,保重!”

    小护士们哭了。

    井南清强忍泪水,直起身,一行人出了医院。

    “烟姨,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烟姨,别再回来了!”

    “烟姨,等我休息,我去看你!”

    护士们在身后带着哭腔大喊,声音很大,已经违反了医院规定,特别是疗养院,保持安静的条例,但裴成没有阻止。

    坐到车上,井南清望着这座母亲住了两年的房子,她来来回回也跑了两年,虽然是医院,离开时,井南清却不觉得是洗去晦气,心里有的是感激。

    她很幸运,柳烟也很幸运,在这里遇见了很多温柔的人。

    护士们没有因为母亲经常神志不清咬人,打人,嫌弃她,厌恶她。

    裴成不觉得母亲没有亲人在身边照顾,觉得她是个麻烦,反而帮了她许多。

    离开时,他们祝福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破碎的家庭,疯癫的母亲,上天没有眷顾她,井南清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身边还有这些人。

    还有傅铭深。

    thereisacrackineverything,that‘showthelightgetsin.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走吧。”

    井南清摇上车窗。

    谢谢,青山疗养院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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