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茹细听还觉得这说话方式有点熟稔,啧,这糟老头子,竟然学自己说话,便道:”所以我来找您了,有您坐镇,还怕他们起幺蛾子吗?“

    原来是一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这是找他来扯大旗了,里正又道:“我也就提醒两句,他们如何行事我哪里管得到?”

    姜茹暗骂一句老狐狸,“那是自然的,我年纪小,人微言轻,说话做不得数,恐被糊弄了去,您在村中多有威望,大家可都把您的话刻在心上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行吧,你需要老朽做点什么?”里正眯缝着眼睛说道,手中的旱烟杆扒了两口,烟草明灭。

    姜茹赶紧详细说了自己的要求,首先是材料一定不能掺杂杂质,其次必须保证干净,洗完之后再晒干,最后她只收一定数量的,择优而取。

    之后又商定了一下价格,姜茹将茶包送给里正后,这才离开,到了家门口,发现有人送来竹篮,里面是一些新摘的蔬菜,这都不用猜肯定是杨家送来的。

    说起杨家,姜茹想到自己的绒花还没有送出去呢,得找个时间去一趟。

    里正的速度很快,姜茹下午去井边打水的时候,碰到婶子问是不是真的花钱收。

    姜茹点头称是,重申了自己的要求,还加了一条要是以次充好的话,下次就无论好坏都不收了。

    婶子嘀咕了两句要求严苛就走了,姜茹也不解释什么,食品安全还是要注意,当初她做营销策划的时候,从来不接那种灰色地带的项目。

    不过这种项目很抢手,给的资金充足,项目奖金自然也很高,总有人趋之若鹜。

    但是姜茹觉得,君子爱财,也有取之有道,做人,总是要有一些不能突破的底线。

    她打水主要是为了处理上次带回来的葛根,已经搁了一段时间,要是坏了,那她的力气可就白费了。

    那么大块的葛根,她自己也吃不完,打算制成葛粉长期保存。

    为此她将家中的一个手摇石磨清洗出来,石磨分上下盘,为青石所造,上盘有圆孔,可放入需要磨碎的材料,侧面装着杉木手柄。

    下盘亦是圆形,只是圆盘周边多出一圈凹槽,碾碎的材料会从两扇石盘中间缝隙处溢出,流入凹槽内,再有凹槽一侧的尖嘴流入容器中。

    葛根是拿去溪边用稻草擦洗的,之后用刀刮去了表面的一层剥皮,再剁成一小块一小块。

    石磨放在一个平稳的矮凳上,尖嘴处放着木桶,等会用来装葛根水,另一边则是放着一桶水和剁好的葛根。

    抓了一把葛根从圆孔中丢进去,又加了一瓢水,接着开始转动手柄,连带着石磨也一圈转动,不一会,白色浆汁从缝隙出溢出,姜茹继续加如葛根和水。

    随着一圈圈的转动,凹槽里面挤满了白色的汁液,从尖嘴流如木桶之中,转上一段时间,姜茹就得停下来歇会,用勺子将凹槽里的渣滓刮进木桶里面。

    大概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的葛根才都磨完,姜茹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后世一般用驴来拉磨,可见这驴也不容易啊。

    姜茹又加了些水冲洗了石磨,便开始用手搓洗木桶里面的渣滓,试图洗出更多的浆水。

    搓洗完成之后,姜茹拿过之前用来装葛根块的木盆,在盆口上罩上一层纱布,将浆水一瓢瓢倒进来过滤,纱布包拢沥干后,里面全是葛根渣。

    尽力挤干水分后,姜茹获得了一盆白白的纯浆水,制作葛粉的第一步完成。

    姜茹将木盆放在阴凉的地方,上面罩上一层纱布,防止虫子掉进去,又将东西洗干净收拾起来,葛根渣自然是倒进菜地里面,反正她最近翻地,这些都可以用来窝肥。

    做完这些,姜茹擦了把脸,喝着上午煮的茶水,歇上一会,这次从山里摘回来的枣子甜度很高,煮出来的水不需要额外加糖。

    歇过一阵,姜茹便进屋拿了绒花和买来做小衣的布去了杨家。

    杨婶和杨氏姐妹正坐在屋檐下,一边做点针线活,一边看着道场里面正晒着的谷子,防止有鸟偷食。

    姜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我这是来取个经验的。”

    杨婶打量了姜茹一眼,进屋去取样子。

    姜茹又道:“我门口的蔬菜是你们送过去的吗?”

    腊梅道:“娘说看来你昨天买了种子,看样子是以后准备种菜,送点菜让你换换口味。”

    姜茹???原身不种菜的吗?

    “幸好你现在有点钱可以买种子了,不然我真担心你冬天可怎么整。”腊梅说道。

    所以原身以前不种地是没钱买种子?想想也是,大房给的东西糊口都成问题,她那里来的钱买种子?

    我杀大房,真是气成河豚。

    姜茹默默叹了口气,从篮子里面拿出两朵绒花,递给春杏和腊梅,“昨日进城,觉得这个和你们挺配的,便各买了一朵,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春杏下意识看向姐姐,见腊梅拒绝,小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她也知道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东西。

    姜茹只说,“买都买了,送不出去,我也用不过来呀。”

    “再说你们整日送这送那,我回赠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你们要是不收,日后我可不敢再收你们的东西了。”姜茹娇嗔道。

    礼尚往来嘛,有来有回,这关系才能处下去,杨家对她好,她亦如此。

    腊梅被姜茹劝得无话可说,还是接下了,将橙色的递给春杏,春杏圆眼瞪大,伸出小手摸了摸绒花,咧开嘴笑道:“我想现在就带上。”

    腊梅拿来梳子和镜子,将春杏的头发拆开,重新梳一遍。

    姜茹开始偷师学艺,这个时候她就羡慕那些穿进富家、官家的千金小姐了,穿衣梳洗都有人伺候,根本不用学这些,可怜她现在的头发还是瞎绑的。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同穿不同命呢???

    看完整个过程,姜茹一阵无奈,她眼睛会了,手却没有。

    两个小姑娘都戴上了新的绒花,让人眼前一亮。

    春杏本身就是个雪白团子,橙色的绒花显得小姑娘俏皮又活泼,腊梅的宝蓝色绒花则是增加了几分沉稳,秀丽动人。

    姜茹正欲夸奖她们俩,却见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将她胡乱绑起来的马尾打散后,重新扎了个双髻,绑上两条靛青色的发带。

    透过铜镜,姜茹觉得头发扎起来之后,自己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而且她最近注意防晒,加上吃喝都好了些,双颊长了点肉,也白了点,不像是之前看上去一副蔫病小家子气的模样,反倒是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与天真。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姜茹认为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当然也不是说黑皮肤不好看,人家还有黑珍珠呢,只是她之前的黄黑皮带着几分不健康,就像是蔫了吧唧的白菜叶子,现在就是地里新鲜水灵的小白菜。

    “要是过几日,穿上新衣就更好看了。”腊梅说道,“听说以前姜婶也长得好看,姜茹以后定是不差的。”

    “杨婶才是大美人,腊梅长得如此好看,不知道说亲的人是不是踏破了门槛?”姜茹打趣道。

    腊梅娇羞地低下了头,两颊羞得通红,目光盯住自己的脚尖。

    姜茹一愣,随后扑过去,挂在腊梅的肩膀上,惊呼道:“我说中了?是哪家儿郎啊?”

    “就你话多。”腊梅恼羞成怒伸手掐住姜茹的痒痒肉,拧了一下。

    姜茹哎哟一声躲到了春杏的身后,“春杏,是哪家的人啊?”

    春杏看看腊梅,又看看姜茹,在姜茹耳边悄悄道:“隔壁村的赵家的三子。”

    姜茹……不认识……

    她现在连本村的人都认不全,更别说隔壁村的。

    “春杏!!!”腊梅的脸皮子薄,瞪着自己的傻妹妹。

    春杏哆嗦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她还是挺怕自己这个姐姐的,平常严厉得很,板着脸训人的时候,是全家最可怕的人。

    姜茹撑着春杏的背,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腊梅又美又能干,要是没人说亲才奇怪呢。”

    腊梅恼得直跺脚,双耳耳尖通红,扭过身子,不再看这两个打趣她的人。

    姜茹也怕她真的恼了,又赶紧赔了几句好话。

    杨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三姐妹闹成一团,又看到姐妹俩头上的绒花,便道:“昨日我还以为你是给自己买的,没想到便宜了这两个丫头。”

    “我一看这花便知最配她们了,怎么能不买?”姜茹道,“人比花娇啊~~”

    杨婶笑了,“姜茹这张嘴,如今跟抹了蜜一般。”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沓形状各异的样板,有大有小。

    姜茹眼睛瞪圆,惊恐道:“这么多?”

    “小衣只要这几张就可以了。”杨婶从中抽出几张。

    姜茹这才松了口气,拿出布平摊在干净的桌上,杨婶将样板贴在上面,再用黑炭轻轻定下几个锚点,连成线后挪开样板,将布按照画好的形状剪下来。

    这是第一步——裁剪,接下来进入第二步——缝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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