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这通电话随即结束。

    孟桐刚锁屏,谭既来的微信电话就过来了。

    他眼神一闪,是辅导员。

    “接吧。”孟桐看他不动,眼珠转到眼尾,递过去一个“老子坦荡光明”的表情。

    谭既来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他本意是想从侧面确认一下安全问题,谁知道这辅导员性情忒耿直,一秒都不带耽搁地直接给孟桐问情况,把自己捅了个干净。

    眼下被告坐在自己身边,还让自己接电话……

    被告还是掌握自己学术命运的老师,这就有点微妙了。

    谭既来手心冒汗,指腹在光滑的屏划两下才解锁:“陈老师……”

    辅导员陈老师跟谭既来解释了一会儿,确认他身边这位就是他导师孟桐无疑。此刻孟桐带他赶飞机,绝不是要“拐卖”他,而是要赴湖南实地科研……

    “科研?”谭既来握着电话,僵硬地转头,对上孟桐眼镜片后的单眼皮小眼睛。

    小眼睛弯了弯:“是不是跟你想的不一样?”

    谭既来眉头一皱,紧抿的嘴角上扬,表情信息丰富。

    他不应该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写论文吗?

    实地科研?

    研究啥?

    神学?

    神学怎么实地科研?

    孟桐调整一下坐姿,头靠上出租车后排的枕,笑眯眯道:“去年你师姐入门,骂我是色狼变态人贩子,反手报了警。”

    谭既来在心里给师姐鼓掌,干得漂亮。

    孟桐推了推眼镜,十分诚恳地肯定他:“你心理素质比她好一点。”

    谭既来在心里敬谢不敏。

    到达机场,孟桐带着他熟稔地在大厅里穿梭,很快跟一个留大波浪的高挑女子打了招呼。

    女子叫了声“老师”,然后一歪头,对上谭既来生无可恋的黑脸,笑得唯恐天下不乱:“这位就是师弟吧,脸这是被谁踩了,这么臭?”

    平心而论,女子俏丽青春,是个美人。可她的笑充满幸灾乐祸的意味,使得她的气质直奔搞笑女而去,自此与大美女行列无缘。

    激将法对谭既来特别好使,他故作轻松挑了挑眉毛,保持风度口吻轻松:“臭归臭,没报警。”

    女子笑意敛了两分,谭既来得了便宜,愈加风度翩翩:“师姐好,我是谭既来。”

    “我叫陆瑶。”

    陆瑶简短介绍过自己,给两人指了值机柜台。

    后到的两人去换登机牌。

    值机的地勤人员一套流程下来,谭既来才知道目的地是长市。

    等飞机的时候,谭既来拿手机悄悄拍下孟桐和陆瑶的背影,发给发小。

    他打字过去:“每天确认一遍,我是否还在人世。”

    发小回:“道友功德圆满要飞升了?”

    谭既来扶额。

    他本科毕业论文写道教相关,大半年都在神神叨叨,以至于他发小误认为宗教学是个修仙的专业。

    谭既来锁屏,片刻,又解锁。

    他敲了五个字:“这次不好笑。”

    就这样,他在入学报到第一天,莫名其妙跟着他导师孟桐以及师姐陆瑶,飞了半个中国抵达长市。

    九月的长市天气闷热,谭既来拽拽自己的领口,一股子风从脖子下蹿,给全身带来一丝清凉。

    孟桐拿着手机又打了几个电话,几个词有一搭没一搭落入谭既来耳中,他判断出孟桐是在跟谁沟通位置。

    陆瑶等在一边,用一根正红色的真丝头绳,把海藻般的长发挽成一个丸子扎在脑后。

    理好头发,陆瑶随口他:“你本科学什么的?”

    “宗教学。”

    陆瑶闻言,顿了两秒,然后笑得恍然大悟:“难怪。”

    谭既来舌头在口腔内顶顶腮帮,问:“难怪什么?”

    陆瑶幸灾乐祸:“难怪误入歧途。”

    没毛病。

    谭既来紧握行李箱的把手。

    “放心,”陆瑶看他手指关节发白,笑了笑,“咱们专业也没那么危险。”

    谭既来皱了皱眉,正常专业有这么形容的吗?

    没那么危险,换个表达方式就是,确实有点危险。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专业?”谭既来毫不掩饰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神学?实地科研?”

    这俩词放一起,真他妈的跟要修仙飞升一样,

    陆瑶捂嘴笑,肩膀一抖一抖。

    等她笑够了,弯着眼睛跟谭既来说:“小点声,免得路人误会。”

    谭既来“呵”了一声。

    还用得着路人误会?

    他就第一个误会。

    陆瑶眼珠转了半圈,看样子想认真跟他解释澄清。

    但最后,她只说:“晚上有个学术会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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