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二月十八的早上,这天正是李子笙考县试的日子。

    此刻天还没有大亮,这不他们家小舅舅本来交代说一定要叫醒他,他要送考的,但是就因为太早,他们几个起床后都没舍得叫他起来。

    就只马萧萧和外婆、外公送考,边城架马车。

    此刻他们正在考场不远处的马车边送李子笙去礼房排队入考场。

    “子笙啊,你再检查一下你的书箱,看看还缺不缺东西,这要是进了考场、才发现缺东西,我们就是想补给你也没办法了!”

    “外婆,我跟薇薇检查过好几次了,不会缺东西的。”

    李子笙见外婆还是不放心,就把背上背着的书箱放下来,当着外婆的面一样一样数给外婆看:“您看,这是蜡烛,薇薇怕蜡烛不够用,给我准备了6只;这是水壶,里面装满凉开水;这是大大小小4只毛笔,这是墨锭两锭,这是笔筒,这是笔架,这是镇纸,这是砚台,这是火石,这包是你们给我准备的饭团和魏薇给我做的饼干,你看,薇薇都把东西给我包好分开放着的呢。”

    外婆凑近一一看了,见东西确实是按照她安排的准备的,而且每样都多多的准备了,才放心一点。

    这时外公也在旁边说:“你进了考场不要东张西望的,也不要多管闲事,只管写自己的试卷就好,还有,考试的时候,会给你们发草稿纸,你先把答案在草稿上写一边确认了,才搬到试卷上,一定要记得啊!”

    “好好,我一定记得。”

    魏薇看李子笙无奈又不得不听话的样子,就觉得他就像个上考场的小学生,乖巧极了,自己要上考场了,还要安抚紧张的家长。她在旁边看着他们三偷偷地乐着。

    魏薇知道此刻李子笙一定觉得很慰贴,他父母亲人早在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就过世了,此后他一直一个人生活,直到遇到她以后才有了新的家,中间很多年没有亲人在身边他一定是很孤独的。

    此刻见外公外婆对他这么关心,一定补全了一些他心中的遗憾。

    魏薇没有多跟李子笙说什么,只是用嘴型跟他说了一声“加油”,就看他走去府衙礼房。

    蜀境国的科举跟大越国的差不多,考试前要先去府衙报名。他因为现在的户籍登记在天府城,所以县试直接在天府城里的府衙礼房报名,这府衙离顾宅只有两公里,他考试、报名很方便。

    报名需要填写的内容包括籍贯、姓名、年龄、三代履历、身貌等,没有存过档案第一次报名考试的,还要让官府专门的文书把你的相貌画下来。并且还要与同考场的五个考生互结,再由本府的禀生出结作保,这要是担保其考生确实是本府的籍贯、而且出身清白,并非倡、优、皂隶的子孙后代,家里近期并无父母亲长过世,并非服丧期间,这样才能准许报名应考。

    李子笙的互结书和作保书是外公抱了家里一盆菊花去了王夫子家喝茶,回来就给李子笙办好了,以王夫子的人脉,要找人作保互结,容易得很。

    此刻天亮了一些,他前面已经排了好100多人在等着入场检查。送考的家属亲友都只能送到府衙很远处的广场上。

    排队的都是读书人,读书人讲究的是文雅端庄,所以此时大家都在安静排队,没有人互相说话寒暄,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家都很紧张,没心思观众周遭的人。此刻排在李子笙前面的考生,就紧张得双腿直抖,李子笙还看见他偷偷掐自己的腿想止抖,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用。

    李子笙排队觉得无聊,又觉得这古代的考场很新奇,就四处张望。

    他见他前面有几个10来岁就来考试的孩童,也有头发都白了的老者,可见这科举是一种终身可考的科目啊。

    这天府城二月的早上,还是有点冷的,但是李子笙身上披着外婆亲自给他做的兔毛披风,一点也不觉得冷。李子笙等了几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他了。

    只见礼房门口,矗立着四个士兵和两个衙役,其中一个衙役拿着他之前报名写得文书和画的画像,一一对照着,另一个衙役见他文书审核通过了,就让他上前给其他人让位置,他继续检查李子笙的穿着。

    李子笙已经观察过前面的考生是怎么检查的了,他不用衙役说,就直接把自己的所有外套脱了,只剩下单衣和里裤,那衙役接过他的衣服一件件检查了,才把衣服还给他,这下是真的把他冻得瑟瑟发抖,他接过衣服快速穿好。

    这要是身体不好的,经过脱衣服这一项,就非得冻感冒了。尤其是刚刚排在他前面紧张到抖腿的少年,李子笙见他脱衣服检查后,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冻的,他半天衣服穿不回去,生生多冻了好一会儿。

    最后那衙役还检查了李子笙的书箱,把他包好的东西都打开看了一遍。

    外婆给他做的饭团都被掰开检查了,魏薇做的饼干因为看上去很薄,倒是没被弄碎。

    检查完,衙役发给他一个号码牌,让他拿着他所有的东西进考场了。

    李子笙运气比较好,没有抽到厕所旁边所谓的“臭号“,他离厕所挺远的。

    这考场的每个位置都是用木板建得一小格一小格的,坐进去刚好容得下一个成年男子。

    李子笙看过野史,说有的考场环境很恶劣,不仅臭,而且漏风漏雨,考场还有蜘蛛毒虫。

    但是李子笙这个考场还挺好的,环境算是干净的,没有什么毒虫鼠蚁,位置虽然有点小有点压抑,但是只是短暂地待几个小时,他还能忍受。

    他把书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只剩下包着油纸的饭团和饼干,还有水壶。

    见考场小格子里有点昏暗,他就用火折子把蜡烛点好立在桌边,静静等着发试卷。

    县试要考四场,连续考四天,每场都是从辰时一刻考到午时一刻。

    这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帖经,翻译成现代的话急就是考天空题和默写题,所以只要你把四书五经背诵熟练了,这场考试是很简单的。

    李子笙第一场考完,他马上就估摸着自己一定会得满分。

    他在家把书都背了好几遍,而且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样的试题就是最便宜他的,他没有急着交卷,一直等到有人先交了,他才收好东西交卷出去跟魏薇、外公、外婆汇合。

    第二场考的是第二天考的是墨义,所谓墨义,就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应答题,也就是用四书五经中的句子让应试者应答,或者要求对答这个句子的含义,或要求对答下一句,或要求对答注疏,类似今天的名字解释或简答题。这比第一天的背诵默写题难了一些,要求你能够简单理解书中各个句子的意思。

    第三天是帖经和墨义一起考,但出的题范围已经明显变宽,要求默写的句子有可是书中很冷门的句子,要求解释的句子也会是难度比较深的句子。

    第四天考的是经义,所谓的经义,是围绕书中的某个句子表达的观点展开的议论,就是以经文的核心解释来看你理解书意的高低。

    通俗点来说,就是选取四书五经中的一段或者一句,或者以不同章节的主题的句子为题目,让应试者展开抒发自己的观点,阐述自己的理解和认识,类似现代的读后感。

    这是四场考试中最要的一场,这场不仅要求你理解书中句子的意思,还要你能读出自己的见解,而且考生在这里写的文章,还要把你的文采写出来,这就得看你平时看的书多不多了,有没有自己的积累了,要是写偏题或者写得干巴巴的,那就完蛋了。这是最能看出你斤两的考试项目。

    四天考试下来,李子笙觉得还行,或许是这只是县试,他准备得很充分,所以觉得考试很轻松,考完最后一场出来,他看见有的人哭了,有的人考病了需要人扶着才能出考场,但是他觉得他挺好的。

    他考完走出来的时候,正逢天府城的天放晴,此时正是中午,太阳照着他,让他有点想睡觉。

    他走到自家马车那,车上只有魏薇和边城。

    外公和外婆来送了第一场,李子笙觉得早上天太冷,不忍心他们俩老天天陪考,怕劝他们不听,就找借口说他们天天来陪考,他会压力大,会很紧张。

    外公外婆听了怕真的影响他,就没再来了。

    李子笙上车后,魏薇马上拿出自己做的还是热的奶茶给他喝。

    他虽然觉得考试轻松,但是每天天不亮就来考试,他挺困的,本来喝完奶茶想靠着魏薇睡一会儿的,但是他们马车刚走到府衙转角,他就看见那个考第一场试紧张到掐大腿的年轻考生瘫坐在拐角的角落里痛哭,他旁边有个年轻汉子也边哭边安抚他。

    李子笙觉得他跟这个考生还挺有缘分的,他考试的时候就坐在他左手边的考号,此时见他哭得伤心,就叫边城停一下,想下车问问情况。

    可是李子笙刚走近一点,就听见那个年轻汉子说道:“三弟,你别哭了,这次委屈你了,这次考试虽然不算你的,但是你明年可以接着考的,我以后一定好好赚钱,一定让你再来考试。”

    “不行的,那人说的是这次考得不好,下一年就要接着给他考,我这次太害怕了,我觉得我考砸了,呜呜呜……怎么办啊,大哥,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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