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年年这不说话的模样,周游觉得十分稀奇,又看了她好几眼。

    “果然,女人一沾染情爱都一样。”

    苏年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轻咳一声,话题转了回去。

    “你呢?司方大夫,我看周围给你送温暖的也不少,怎么还没动静?”

    周游脸一绿。

    苏年年空了那么多宅子,桑安偏偏赖在他这处不走,说是住习惯了。

    他一有赶人走的念头,就有无数的蛊虫朝自己飞过来,袖中还有那小金蛇,当真将他压制得死死的。

    他整日伺候这那个王族大爷也就算了,周围原本乐意给他送吃食那些女子,见那个年轻貌美的小公子在他院中住了那么久,窃窃私语流言四起。

    说他是个断袖!

    他周游,是断袖!?

    说到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道:“你先把那个人弄走再说!”

    苏年年眼眸微转,想起桑安在他院中支起的床架,登时猜出几分。

    她弯唇笑了:“大家都是朋友,便先这样吧。”

    周游更生气了。

    见他吃瘪不爽,苏年年一阵舒畅,轻飘飘理了理裙摆离去。

    她在东街上边逛边往府里走,敏锐地察觉有人跟踪她,还不止一人。

    这处离她最近的铺子也有一段距离,她捏紧袖中的鞭子,往一条偏僻的巷子走。

    自从上次在军营将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苏年年才对自己的功夫有了几分认知。

    普通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拐进无人的窄巷,苏年年回身站定。

    “出来吧。”

    顿时,从四周涌出五六个人,皆是寻常百姓装扮。

    苏年年一眼认出这几人是血宗卫,唇角一抽,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们找我,不能去府里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吓死人了。”握着玲珑鞭的手一松。

    几人面上是杀手一贯的肃然。

    “事发突然。”为首的人硬邦邦道。

    苏年年讶异看去:“宫里那人又加价了?你们继续往上加便是,不用寻我,太麻烦。”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银色身影,稳稳落在不远处。

    苏年年定睛看去,眨眨眼,终于了然。

    “是你啊。”

    算算日子,确实差不多到三个月了。

    她看着那人冷硬的面容,轻松笑开。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吧。”

    这么木头人,她带去酒楼茶馆太过别扭,想了想,带着他们前前后后走到了周游的宅子。

    院内,桑安正在炼蛊,清冷的蓝瞳扫来,见这么多人忽然到访,略带不悦。

    “别紧张。”苏年年安慰,回身道,“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

    几个木头人像是没听见,整齐划一立在一旁,十分规矩。

    规矩得有些诡异。

    苏年年:“……”

    她放弃理会,引着宗泽走到桑安面前,左右看了看,先跟桑安解释。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

    桑安合上手里的罐子,淡声道:“感觉到了。”

    宗泽看见他湛蓝的瞳色,眉毛一拧,挪向他隐隐发白的发根。

    “南疆王族?”

    苏年年将二人引进屋里,坐在桌边,这才问:“帮忙看看他如何?”

    桑安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铃,闭眼轻摇了摇,苏年年正稀奇,却见宗泽手骤然扣住桌角,表情痛苦万分。

    桑安停下动作,面上仍没有表情,直白道:“不出半年。”

    好一会儿,宗泽才缓了过来,意识到他话中含义,脸色有抹灰白。

    苏年年动了动唇,一时没发出声。

    先前桑安跟他说宗泽活不久了,她还隐隐雀跃,但若只剩下半年……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苏年年问道。

    “这是冰蚕蛊,每隔三月发作一次,寒气从五脏六腑蔓延至四肢百骸,痛苦难忍。”桑安淡淡看着她,“他如今不是三月一次,也不是冷,而是日日感觉到疼。”

    宗泽垂眼默认。

    “蛊毒已经在慢慢侵蚀,强行解蛊会立即毙命。”

    气氛骤然绷紧沉重,许久,宗泽叹了口气。

    “所以,如今只有苏小姐身上的王蛊能缓解?”

    苏年年紧盯着,见桑安点头,她立马豪气地抽出匕首,拿过茶盏。

    “宗阁主,若不是有你的人护着,我如今已……”她顿了顿,保守说道,“已倾家荡产了!”

    她可不会说自己没命!

    她救了宗泽于他有恩,宗泽处于下位,若她说没了他自己也没命了,二人扯平,地位一下就平等了!

    宗泽冰冷的眼落向她,抿唇挪向她的手腕:“麻烦苏小姐了。”

    “都是利益,不麻烦。”苏年年利落在手腕划下一道口子。

    鲜红的手顺着皙白的手腕流入小盏,满满一盏后,她才寻来纱布草草包扎。

    她盯着宗泽,直到那碗血下了肚,才补充:“你的人我用着很顺手。”

    寻常的血是腥锈味儿,宗泽却尝出来一股淡淡的甜意。

    “宫里那个对你动心思的,不如直接杀了。”他咂咂嘴,又倒了盏茶。

    苏年年摇头,显然有自己的考量。

    她酝酿半天,手在桌上若有似无地滑着,不知如何开口。

    见状,旁边清冷少年嗤了一声:“她想让你死了之后传位给她。”

    苏年年瞪大了眼!

    这人口无遮拦的,不该说的时候乱说,死不死啊!

    “桑安,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她一边斥责,一边偷偷打量宗泽的表情。

    宗泽面无表情看着她,鹰眸隐隐有着探究。

    “阁主,别听他胡说。”她干巴巴地解释,自己也觉得苍白,又补充,“血宗阁这么大,只剩下半年时间,也不知够不够培养一个接班人……”

    她一顿,忽然想起一事:“阁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的蛊?那人既有所图,若你真因蛊而死,那人定然会蠢蠢欲动露出马脚!”

    宗泽面色微动。

    少顷,他道:“苏小姐随意想便是,不用解释,本座不会杀你。”

    苏年年:“……”

    她默默想,也不能太明显啊!

    与其强取豪夺,还是让宗泽心甘情愿交给她更好!

    想着,她又剜了桑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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