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避开阮文礼的目光,脱了浴袍。

    凳子是张高脚凳。

    阮文礼将她抱上去,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拿笔。

    而这样奇葩的姿势,似乎并不妨碍阮文礼作画。

    阮文礼看上去并无邪念,于是姜央也努力将自己抽离,只是眼睛没地方看,只好去看阮文礼画画。

    阮文礼落笔很稳,每一滴颜料都恰到好处。

    只是姜央看着那画上呈现在的姿态,越看越不对。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阮文礼,“教你丹青的老师,知道用这份手艺画这种画吗?”

    阮文礼轻抿着唇:“画并不分贵贱。”

    “可我有那样吗?”

    姜央指着画,不满阮文礼将她画得千娇百媚,妍态尽露,宛如一个……荡妇。

    “你不是让我画我眼里的你吗?”

    姜央不听还好,一听更觉气愤。

    “在你眼里的我就这样。”

    阮文礼顿了顿:“其实还要更美些。”也更大胆。

    只是他怕吓跑了她,这才含蓄了一些。

    经她提醒,阮文礼在落笔处又添了几笔,画里的姜央换了个姿势,更加不堪入目。

    姜央脸上红得滴血,一把抓住他握笔的手:“你不许这样画。”

    抢夺的中途,笔间的颜料滴下来两滴,沾污的画作。

    阮文礼啧了一声,似乎不满的自己的大作被毁。

    他盯着画看了两眼,突然抽开手,就着那两点墨在旁边延伸。

    而姜央只能眼睁睁看着,气得说不出话。

    因为阮文礼改过的姿势,似乎比刚才更加不堪。

    姜央决定不说话了。

    “你没看过,你怎知不是这样?”

    阮文礼气息很低,低头问她的同时,作画的手并未停下。

    姜央能感觉到他呵出的温热气息,随着他手臂运笔,姜央也随之被他压低再坐直,姜央怕掉下去,只得勾着他脖子。

    阮文礼只开了落地灯,书房里光线昏暗,只能听见画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阮文礼搁下画笔。

    “好了。”

    姜央紧闭着眼睛,经由阮文礼指示闻言转头朝画板上看去。

    还好阮文礼没再朝刚才不堪入目的方向画去。

    不过也并没比刚才好多少。

    画里的人娇嗔可爱,憨态可掬。

    正是姜央每天晚上迷迷糊糊抱着他睡的样子,只不过。

    是没穿衣服的版本。

    姜央脸上红得欲滴血,一把抓过画就撕。

    “我哪有这个样子。”

    阮文礼并没阻拦她撕画,只是好笑地将她的头拨开,让她低头自己看。

    “是不是这样?”

    姜央紧闭着双眼,“我看不见。”

    阮文礼又是一笑,从高脚凳上下来,将姜央抱到一旁的镜子前,“这回看清楚了吗?“

    姜央睁开一条眼缝,只看了一眼就紧紧闭上。

    “不是。”

    姜央矢口否认。

    阮文礼啧一声,觉得小姑娘不讲道理。

    明明画得很像嘛。

    “放我下来。”

    姜央挣扎着要下来,身子扭了几下就被阮文礼按进怀里,他将她放到刚才画画的桌板上。

    桌上的墨打翻了,沾在她手上。

    阮文礼没去管那颜料,只是握住她的手,然后低下头,用手扳过她的下巴。

    “睁开眼睛。”

    姜央红着脸睁开眼睛,看到阮文礼宛如黑夜的眸子。

    阮文含笑看她一会,直到她的脸越来越红,他才轻轻低头,含住她的唇。

    “以后别再说不好看这种蠢话了。”

    过了一会,阮文礼放开她。

    从桌子上拿过打火机,将刚才被姜央撕破的画纸用火点上,热进那边的瓷盆里,看着它一点点燃尽。

    “你怎么烧了?”

    阮文礼轻笑,当然要烧得一点痕迹都不留。

    想到姜央这个样子被人看见,阮文礼恨不得把对方眼珠子给抠出来。

    “下次再画。”

    阮文礼重新抱起她,往外面的卧室走去。

    姜央在他眼里有一万种样子,而他不介意把每一种都画下来。

    姜央不安地把盖在身上的浴袍拉了拉。

    “你干什么,不是都完了吗?”

    阮文礼笑,觉得姜央实在太天真。

    **

    早上,阮文礼穿一袭灰色中山装坐在餐桌。

    姜央走下楼,看到他脸色微微一窒。

    “早。”

    “早。”

    姜央被动地回应了他这声早,过去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早餐营养丰富,如她所愿,没有补汤。

    阮文礼还算说话算话。

    阮文礼端过牛奶壶,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要吃什么?”

    “面包吧。”

    姜央一早起来不想吃太多,加上不太饿,面包是最好的选择,

    阮文礼拿了片面包,用刮刀替她在面包上抹上果酱,随后又拿自己的。

    阮文礼把面包递给她后,很自然的吮了吮手指。

    姜央看到这个动作,下意识把头低地更低。

    阮文礼却是一笑,随手拿起一旁的报纸。

    为了缓解尴尬,姜央也看起报纸。

    港城的报纸要比内地有意思地多,有很多市井小报,标题大胆又有趣。

    还有第一代出刊的八卦杂志、体育新闻。

    姜央简直像找到了新大陆,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阮文礼手里仍是两份略显枯燥的国内外财济报以及更枯燥难懂的证券报。

    听到姜央的笑声,阮文礼放下报纸,盯着她的小脸看了看。

    想起刚才姜央低头的动作,阮文礼笑了笑。

    阮文礼觉得姜央挺有意思,他们都结婚这么久了,她还是会脸红心跳。

    阮文礼觉得需要慢慢引导她,而昨天就是很好的开头,

    至少,她没在中间吓得跑掉。

    “在看什么?”

    姜央将手里的八卦小报纸给他看。

    一则运动员比赛中间,因为一些意外,不得不一面遮羞一面跑完全程的报纸。

    报社标题延续了港城一贯的开放调侃作风,很精妙的用了“捂鸟”两个字。

    阮文礼一看就皱了眉。

    不过他还没到食古不化的地步,这是趋势,他要适应。

    但更令他奇怪的是,姜央前一秒还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下一秒就因为这种新闻笑得前仰后合。

    阮文礼有理由怀疑,姜央怕的只是他一人而已。

    “标题略俗。”

    阮文礼一目十行扫过内容,说了两个字的评价。

    “那依着大文豪的意思,这标题应该怎么隐喻?“

    姜央在讽刺他。

    姜央从昨天开始就大文豪长大文豪短的叫他。

    阮文礼听后只是轻笑两声,并没急着替自己辩解,只是慢条斯理吃完自己的早餐,然后轻轻推开椅子,站起身。

    不远处,肖春林已经候在那里了。

    阮文礼拿上自己的外套,临走前对着姜央说道:“盈盈一手间,脉脉不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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