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京郊的一个庄子里,一个年轻人正躬身站在主院的正房中,他的脸长得十分普通,身材也丝毫不出挑,属于扔进人群就再也找不着的那种长相,只是此刻的他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屋子中间,额头上冒出了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子。

    在他对面有一张红木制成的灵巧的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纱袍里的人,头上还带着一顶幂篱,根本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身形,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季三小姐让你们打听万舶汇的情况,而你们不但没打听出来,反而被对方察觉到了·,还顺藤摸瓜的摸到了承安伯府?”

    似是看够了眼前人的恐惧,带着冰碴子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却带着让人万劫不复的压力,说话的正是坐在轮椅上的人。

    只是她的声音就像是曾经吞了个火炭一样,十分粗嘎难听。

    年轻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以性命担保这次一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说完,往地上“呯呯呯”地磕起了响头。

    许久之后,粗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起来吧!记得下不为例。还有,将守着承安伯府的人再多加几个,尤其是季三小姐的院子,要是再出了任何纰漏,你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吧!”

    “是、是、多谢主子,多谢主子!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把这件事办好。”年轻人几乎喜极而泣。

    “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是我该知道的?”

    “这······”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据说后天季将军要带着季三小姐上护国寺一趟,说是要给已逝的夫人供奉一盏长明灯。”

    话音刚落,轮椅上的人双手就倏地攥紧,盯着年轻人的双目中也射出骇人的冷光,吓得他呼吸都停了一瞬。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行了,你先下去吧!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万舶汇那里就暂时先不要动了,找人知会季三小姐一声,让她不要着急。至于护国寺一行,让我们的人不用跟了,季琛的那些兵可不容小觑。”轮椅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个同样全身黑色纱袍、头戴一顶幂篱、看不出年纪和男女的人。

    “是!”年轻人恭敬地深施一礼,倒退着走到门边,然后才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是她,一定是她,对不对?”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轮椅上的人才急切地转过身对身后的人说道。

    虽然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后来人显然是听懂了,安抚的拍了拍轮椅上的人的肩膀,“你先不要激动,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还是先养好身体,要不然就算她站在你面前,你敢认她吗?”

    “对,对,对,你说得对,快,你赶紧给我开方子,我要养好身体,然后去见她,快,我们快去!”说着,那人竟然伸出双手推起了轮椅的两只轱辘,试图让轮椅动起来。

    她情急之下露出来的一双手十分干瘦,还很粗糙,看起来就像是树皮一般,半点儿都不像是一双人的手。

    “好了,这件事儿就算你再急也是急不来的,你先把心态放平,既然她也来了,那么总会有相见的一日,不是吗?”身后的人耐心地将轮椅上的人的手重新放回幂篱之下,自己推起轮椅往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护国寺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哼!先不用管他,等我养好了身体,有些账再慢慢算也不迟。”粗嘎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恨意。

    季琛要带着季雁茴去护国寺给逝去的沈氏供奉长明灯这件事儿并没有刻意瞒着伯府众人,而且季琛跟季雁茴都觉得这只是二房的事情,应该跟其他房的人毫不相干。

    只是他们父女俩还是低估了大房和三房抱大腿的决心和老夫人的偏心程度,就在出发的前一天季琛带着季雁茴跟老伯爷和老夫人报备的时候,老夫人居然提出了让大房的季雁薰和三房的季雁菱一同前往。

    前一阵子季雁菱抢了堂姐的未婚夫,害的堂姐退婚的言论在京城里很是流行了一阵子,后来又有捕风捉影的消息指出,季家二房收回了已经交到公众的已逝夫人的嫁妆,于是大家纷纷猜测承安伯府二房跟三房大约是要反目了。

    季琛本身有能力、也有手段,更有皇上的青睐;而季衡有的不过是伯府老夫人的偏宠而已,他自己又不是个有本事的,朝中众人谁都不是瞎子、傻子,没人愿意远着季琛而跟季衡亲近,所以最近他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季衡在衙门里过得糟心,回家再看到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的三夫人,生理性的厌恶简直毫不掩饰,一连好久都宿在小妾房里,正房那边连一个脚步都没踏过去过。

    季三婶儿闹了好几次,还打杀了一个被季三爷给睡了的小丫头,把整个三房闹得鸡飞狗跳,这下季衡就更不愿意去正房了。

    老夫人有心想管,但那对夫妻一个是她从小宠到大的亲儿子,一个是她看中的儿媳妇,哪个她都舍不得苛责,想来想去,她就把脑筋动到了季琛父女身上。

    只要季琛对外表现出对三房的看中,那她三儿子的所有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因此才有了老夫人让季雁薰和季雁菱一起跟去护国寺这回事儿。

    “母亲,儿子此去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季琛沉着脸对老夫人说道。

    “那又如何?只不过是让你带上你的两个侄女儿而已,你能带上三丫头,怎么大丫头和六丫头就带不得了?”老夫人对于季琛的话也很不高兴。

    “季雁茴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带她去是给她娘供奉长明灯。敢问母亲,大丫头和六丫头是要去给谁供灯?”季琛丝毫不退让,双目炯炯地看着老夫人。

    没等老夫人再说话,下首坐着的季家大爷和三爷先忍不住了。本来这事儿就是他们的媳妇儿私底下跟老夫人商量出来的,他们是被生生拉到这里来的,结果就听到季琛变相诅咒他们,这哪里还忍得住。

    “老二,你什么意思?”先开口发难的是季大爷。

    “就是,二哥,你这是在诅咒我还是在诅咒你弟妹呀?”季三爷也不甘示弱。

    “那你们来说说,让你们的女儿跟去是为了干什么的?”季琛对他们的疾言厉色丝毫不放在心上。

    上首再次被叫来充当吉祥物的老伯爷看着季琛的眼神暗了又暗,心说这老妻怎么就学不乖,明明所有儿子里只有季琛有着大好前途,为什么她做出来的事情就偏偏都是把他越推越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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