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令停住,暗藏杀意的眸光扫过地上昏过去的那个青年。

    林医令沉着脸说:“药庐里有药,现在跟我回去,我煮一服给你喝。”

    林溪摇头:“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老头,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林医令皱眉看着她,道:“什么忙能比得上你重要,现在赶紧跟我回药庐,喝了药后,老夫带你离开。”

    林溪倒是笑出来了。

    笑着笑着,她眼睛又有点湿润。

    “我刚来药庐的时候,还觉得你这个老头最讨厌,看来真是我看走眼了。”

    “你忘了吗,我的医术不亚于你,此刻自己身体有没有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溪说,“但你得先去帮我做件事,这个比我重要。”

    “什么?”林医令问。

    林溪道:“现在李知府他们已经知道了城西这边出的事,应该已经带兵过来了。在进隔离营前,我曾经经过城中大半,知道几个地方很适合安置还没有痊愈的百姓。而你轻功厉害,现在就去隔离营入口,应该正好能赶上李知府他们,让李知府派兵把那些百姓聚集起来,不要让他们乱跑。”

    林医令盯着林溪看,目光沉凉似水。

    他缓缓道:“难怪那玩意儿挑你下手。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考虑百姓怎么样吗?”

    “治了那么久,总不能半途而废,让以后的诊治更难吧?这不值当。”林溪故作轻松的说。

    林医令暗骂了句脏话。

    一个小老头脸黑的跟墨似的,明晃晃的写着不高兴。

    “老夫可以答应,你现在就回药庐,先喝药。”

    “行。”

    林溪痛快点头,说完那几个地方,朝药庐走去。

    要经过林医令时,林溪刚要挪远,林医令已经一下子跳到旁边屋顶上,速度快的叫人咋舌。

    林溪:“……”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躲避的速度是不是太伤人心了?

    “老夫去去就回,女娃子,你别死了。”林医令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林溪嘴角一抽,随意的摆了摆手,回到药庐。

    她给自己把了把脉,然后娴熟的找出药材来,倒水煎上。

    事实上,她这还处于潜伏期。这时候是否真的感染了瘟疫,单靠把脉是把不出的。

    林溪只得把可能用得上的药材,都扔进药罐子里。

    “没用。”

    “我知道,求个心安。”

    林溪耷拉着脑袋刚说完,悚然抬头,“谁在说话?”

    门口,一个黑影逆光走了进来。

    竟然是周樾。

    他毫无波澜的看着林溪,抱剑走到林溪的面前。

    林溪想起他是不会感染瘟疫的,就歇了提醒的心思,服气的说:“周叔,你真是我的叔,怎么还在?难道我都怎么惨了,你还要把我提溜走吗?那林老头可不在。”

    周樾淡淡的扫了眼林溪,指腹抵着剑柄微微往上逼出,再往露出的剑刃上一划。

    耷拉着脑袋的林溪就忽的看到,一滴黑红色的血在自己面前滴进药罐里。

    她都来不及阻止。

    林溪眼睛警惕的睁圆:“你的血?你要做什么?给我下毒吗?”一看那血的颜色,就知道好毒啊!

    周樾的声音毫无起伏:“喝下去,你不会感染瘟疫。”

    林溪惊了:“你的血,这么管用吗?”

    周樾不出声了。

    林溪就赶紧坐直,用扇子扇风,加大火势煮药。

    余光悄悄瞥着周樾,林溪那颗钻研的心起来了:“是你们周家的人都如此神奇,还是……只有你?如果周家的人都可以,那周恪……”

    “他不行。”

    周樾冷着脸掐断林溪把危险的想法掐灭在摇篮里。

    “那就只有你啊,为什么?是因为你十七年前出的那场事的后遗症吗?”林溪目光试探性的落在周樾腕间。

    周樾负手,语气高冷,“既然你无事,随我离开。”

    “不不不,我有事,可忙了,我还得喝药。”林溪立马低头扇风。

    随即,林溪又疑惑的抬头看向周樾,问:“不对啊,你的血既然能治瘟疫,那你当初怎么不给萧二爷用?”

    话落,周樾眸光陡然一深。

    他看着林溪,眼里似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淡淡道:“用了。对他只能起到延缓作用。”

    “那我就有用了?”

    “或许。”

    “?叔你认真的吗??”

    林溪安慰自己,至少有延缓作用,她暂时没事。这也是好的,得感激。

    “来了。”周樾突然说。

    林溪懵逼看向他:“什么?”

    周樾转头,不知道在看哪里,只道:“他们来了,金陵已安全。”

    “啊?不是,叔你说的再清楚点……”

    林溪才开口,眼前突然人影一闪,周樾不见了。

    林溪:“……”

    有轻功了不起吗?

    有轻功了不起吗!!

    好吧,确实很了不起。

    ……

    城西。

    战火绵延数里,街道上到处都是死人,血流成河,分不清是叛军的,还是秦人的。

    但此刻,隔离营前街道的不远处,满满都是叛军。

    只剩下几十人的秦兵,显得格外的单薄惊心。

    钱仁杰就在秦兵的最前方,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上沾满殷红的鲜血,缓缓聚集在剑尖滴下。

    他面前的空地上,则有数不清的叛军尸体。

    这惨烈的一幕,震慑的对面的叛军竟不敢再上前,双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之势。

    须臾,那叛军忽的往两边让开,有一身披铁甲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他时,钱仁杰瞳孔微缩。

    “——肖显文!”

    那男人目光定格在钱仁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还道是谁挡住了我的人,原来是你,钱仁杰。那就不足为奇了。”

    “说起来,真是好久不见。”

    钱仁杰攥紧剑柄:“你早该和昔日的五皇子俱死于玄武门外,怎么会在这儿?!”

    “那还不是托你家大将军的福。”肖显文阴阳怪气的说,“多亏了他在狱中身亡,皇帝才没有彻查我等,也没有查出还留有一口气的我。没想到啊,你家大将军不光通敌叛国,还可以助我等逆党。”

    钱仁杰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住嘴!你个逆贼不配提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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