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喧嚣中，他冷眼注视着这一切，仿佛与这片烟火气格格不入。
“少帅，查到司空涧一个月前从海外订购了一批军火，运送期正是这几天。”那人戴着黑色的帷帽，整张脸都埋藏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巴。
若是司爱妮在场，或许能够认出，这人便是她每逢危难时刻，第一个挺身而出之人。
司大小姐最忠诚地护卫，谢云亭。
“数目如何？”裴施琅淡淡开口。
烟雾缭绕在周围，他又夹了夹修长的手指，深吸一口。
谢云亭犹豫了一瞬，道：“我们的人探测过，军火数量很大，不可小觑。”
裴施琅熄了烟，将其扔到一旁的烟槽里。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即便面部表情并没有改变多少，可谢云亭早些年一直都在跟他办事，自然清楚，这个动作是裴少帅不耐的表现。
果然，下一秒，裴施琅轻笑一声。
“司空涧最近动作真是越来越大了，照他这么作，司家迟早要完。”
别看裴施琅平日里待人温和，在军中有着仁厚的名声。
可他行事果断，雷厉风行，曾亲手将强大的敌军悉数剿灭，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谢云亭浑身冷汗肃立，当场跪了下来。
“少帅，这一切都是司空涧自己的决定，爱妮小姐是毫不知情的。”
“跪着干什么，起来啊。”裴施琅弯腰，亲自将谢云亭扶起。
感受到他颤抖的身子，裴施琅倒是被逗笑了。
“本少帅当然知道和她无关。”
谢云亭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得男人又道：“若不是顾念妮妮，司家早在几年前，便被我一把火烧尽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真是听得谢云亭起了一身鸡毛疙瘩。
自己十几岁就跟着裴少帅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裴少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若是这样有智慧的人选择霍乱天下，一定会卷起腥风血雨。
多亏，裴施琅选的是正道。
“少帅，我该如何去做？若是那批军火……”
谢云亭华语止住了。
若是上交到有关部门，司家定然会受到波及。
大小姐，又该怎么办？
裴施琅盯着他看了几秒，幽幽道。
“通知我们的人，找到军火不必上交，直接当场销毁。”
谢云亭紧绷的后背得以放松。
呼，还好。
销毁便意味着，一切都无源可查，甚至可以将罪责推到鬼子身上。
司家安全，便意味着爱妮也是安全的。
“云亭，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大可放心，毕竟本少帅对她的爱，不比你少。”
若不是已经有人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了，谢云亭定然会执行军规，当场拿皮带抽自己，向裴施琅请罪。
如果民国时期有互联网，谢云亭一定会编辑这样的帖子。
｛急！惦记少帅的女人被发现，该如何装死？｝
见裴施琅盯着自己看，谢云亭尴尬地笑了一声：“少帅，您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眼睛都要粘到她身上了，本少帅又不是傻子。”裴施琅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谢云亭连忙认错。
“是属下的错，属下今后一定与爱妮小姐保持距离。”
裴施琅低沉深缓的声音传来：“你何错之有？”
就在谢云亭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时，他又道：“这几年，你埋伏在司家，及时为我提供情报，做得不错。”
他向来不吝啬于夸奖别人。
“只是，你不该放任自己沉迷于情爱之中，司家如今的情况，很特殊。”
谢云亭如何不明白，如今的司家，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可实际上却是一座高耸的危楼。
它被蛀虫侵蚀着，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属下认为，司少爷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想来他接任司家后，定然不会犯司空涧所犯之错。”
在司家几年，谢云亭发现，司煜晓虽然玩世不恭，还总爱约一群狐朋狗友胡闹，可真正在他手下办过几回事后，便会发现他心思缜密，行事考虑周到，可比司空涧考虑的长远多了。
只是，他如今毕竟权利有限，做事受到束缚。
“云亭，你错了。“裴施琅摇了摇头。
“司煜晓此人，是个十足的疯子。”
若不是他还捏着司煜晓的把柄，怕是在此人手里也讨不到好。
事情是这样的——
三年前，裴施琅曾意外从司家的老人，刘管家口中得知，就在司空涧和孙太太去海外的那几年，真正的司煜晓便死在了襁褓中。
刘管家怕被怪罪，便抱了一个年龄与少爷相似的婴孩，狸猫换太子。
为了断绝司煜晓对司爱妮的爱慕，裴施琅曾用他的假少爷身份威胁过他。
一旦司煜晓敢告诉司爱妮他们并没有兄妹关系，可以自由恋爱。那么裴施琅便会不惜一切，借着舆论让他从高台摔下。
这件事情，裴施琅从来都没对谢云亭说过。
这也是他信守承诺的一种表现。
“云亭，这次找你，还有一件事。”
”少帅尽管吩咐。”
“司空涧的书房有一个放满机密的盒子，你可曾见过？”
“并未。”谢云亭俯首作揖。
“属下在司空涧身边跟了几年，发现他很是谨慎，从未当着属下的面拿出过盒子。甚至，属下平日连进他书房的机会也没有。”
“这不怨你，是那老狐狸太狡猾。那地图画工缜密，你若想找机会誊抄一份，在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
“除非，有人绊住他。”
裴施琅歪了歪头，目光忽地向远方飘去：“机会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控。”
谢云亭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吧台旁。
司煜晓的狐朋狗友们将容色昳丽的少女围堵在正中间。
为首的正是江魏。
他生得高俊挺拔，且高出少女半个头。
“小美人，和哥哥喝两杯？”
苏婉婉玩弄着手中的杯子，似乎是被嘈杂的音乐吵到了，眉间多了几分厌倦。
“司煜晓在哪里？”
“亏得小美人这么惦记司某人，他可是放了你鸽子呢。”
江魏说着，便将手搭在了少女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