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阁，是整个皇宫内最大的禁忌。从不允许奴才进入，甚至方圆几里不能靠近。
然而，但凡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一些的都知道漱玉阁曾经是秦小姐居住的宫殿，至于为何在萧衡继位后，这里被列为禁地，便成了皇室不可言说的秘辛。
萧衡推开宫门，常年无人居住打扫，边边角角的地方已经落了蛛网，灰尘扬了一地，经过大雨的清洗之后，勉强能辨认出曾经的华丽装潢。
自从秦舒柔出宫嫁人之后，萧衡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如今再看，竟有些往事不可回首的萧索破败之感。
院子的西侧，是一块独立开垦出的菜园子，昔日种下的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枝干，冬日寒冷，因此落叶枯黄，不见生机。地面上的几陇田亩也已经被杂草覆盖，哪儿能看出过去长势喜人的模样。
萧衡看着那里有些出神，记忆一下子又回到了往昔。父皇子嗣众多，他生母卑贱，在这捧高踩低的皇宫内根本不被人所重视。若不是阿柔，父皇甚至都记不起他这个儿子。
母妃死后，他的日子便更加难过。内务府克扣他作为皇子的月例早已成了常事，其他几个兄长更是以戏弄他为乐趣。在冬日里将他推进御花园的池子里，随意殴打辱骂，堂堂一位皇子，甚至衣服还不如下人穿得舒适。
人人欺他辱他，只有阿柔会耐心地安抚他，会将他保护在身后，会为他打抱不平。
所以他想不明白，明明他和阿柔才是该牢牢捆绑在一起的，为什么横插进来一个苏猛！为什么他和阿柔十几年的相识抵不过苏猛的一眼！
萧衡心中嫉恨，纵使千万般不甘心，却也只能将阿柔拱手相让。
站在院中央的男人握紧了手，喃喃道：“阿柔，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还记得？”
生母死后，他不久被过继到贵妃名下，便是如今的太后。彼时的文芝雅并不喜他，可是她却一直无法怀孕，为了稳固后宫的地位，迫不得已。
文芝雅嫌弃他的生辰，便随意说了个日子。从那以后，他便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曾经的一切仿佛都被抹杀干净。
萧衡抬头看着悬在空中的月亮，双手背在身后。
若是苏猛死了，阿柔便能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们就可以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会让阿柔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元福。”
守在宫门外的元福听到里面的叫喊，连忙推开宫门小跑着进去，“奴才在。”
“立刻召安国公进宫，别让人看着了。”
“是。”
太和殿内灯火通明，烛火跳跃着，投落在窗户上的影子绰约晃动。
萧衡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影子呈上的折子，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萧衡这才抬起了眸子，狭长的眼眸在火光下映照着说不清的情绪。
“安国公不必多礼。”转头看了眼边上的元福。
元福十分识趣地谴退了殿内地奴才，掩上门以后守在殿外。
“不知陛下急忙召臣入宫，是有何要紧事吗？”
“太后今日去，可曾说了什么？”
安峰摇了摇头。
“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
萧衡看着男人脸上的迟疑，将手中的折子放下，走到了偏殿，对着安国公招了招手。
“坐下吧，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安沫瑶此番让人抓了把柄，即便是朕，也没有理由保她，你心中应该清楚。”
安国公连忙跪在地上，沉声道：“臣明白了。”
“好了，你先看看这份密报吧。”
萧衡将放在案桌上的卷轴递给安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热腾腾的雾气将他的睫毛打湿。
安国公读完以后，脸上带着震惊。
“陛下，这...”
“没错，这次刺杀的人是来自胡族部落。他们觊觎大夏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这次能有胆量来刺杀苏妗。恐怕是有别国与其联盟了。你觉得会是哪国？”
萧衡撩起眼皮，淡淡地看向男人，带着丝审查和探究。
安峰连忙答道：“陛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近两年，北地的幽国军事实力猛增，对于大夏的统治早已不满许久，臣猜测，幽国必然与胡族部落有联系。”
萧衡轻点着桌面，良久未曾出声。
安峰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苏家的名声远扬边塞，若是他们意图不轨，必然要先将苏家解决掉。”
“现在人们都知道苏将军如战神降世，战无不胜。可是朕却记得，安国公曾经也是跟随在父皇身边的左膀右臂啊。朕觉得，若是派你去率领三军，取得的成绩定然不会比苏擒虎低吧。”
安国公一时沉默，垂下的眼眸中不知染着什么意图。
萧衡看着男人的模样，勾了勾嘴角，走上前两步，扶起安峰的胳膊，拍了拍，似乎惋惜地说道：“朕想给你机会，可是安爱卿也要把握住啊。”
“陛下所言，臣自当尽心竭力。”
萧衡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小心着些，别让太后察觉了。”
“是。”
安峰退出太和殿后，看着天上的月牙，神色难以估摸，元福笑着打了声招呼，听到殿内的喊声，连忙说道：“安国公，奴才这就不送了。”
“麻烦元公公了。”
说着，笑着将怀中的荷包递到元福手里。
“安国公客气了，杂家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