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眼觀鼻鼻觀心,洗腦似的催眠着自己,手倒是沒停下,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放在托盤裏,端着托盤打算送到樓下。
“出了這個門,賭約算你輸。”季君泰漠然道。
林諾僵在門口,進退維谷。
還想着可以趁機出去透口氣呢,季君泰這傢伙也太聰明瞭
季君泰說完後,便回到書桌前處理事情。
有節奏的敲擊聲在房中響起,林諾偷偷看了眼,見他專心致志的在對着電腦,竟是一副篤定了她會撐不下去、對她不屑一顧的樣子。
林諾板着臉把托盤放回桌上,然後在遠離桌子的沙發上坐下。
他真是太不瞭解她了,她其實是很能忍的一個人。
在左宏朗家那種地方長大,如果不能忍,也不會活到現在,還能把媽媽帶出來
她十六歲就踏入社會打工,如果不能忍,早就餓死了,也不會在二十歲的時候碰見他
他對她的好她都記得,所以她能爲了他忍下去,只要他沒事,她也算償還了他以前對她的好,從此,即便是再也不見,她也不用心懷愧疚的過一輩子。
林諾坐在沙發上想着心事,回憶起以往的點點滴滴,倒是全然忘了身體的不適。
而季君泰在忙碌之餘,總是忍不住分心去看林諾。
本以爲她早就應該堅持不住了,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麼待下來了。
雖然臉色很不好的,周身的橘光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是她竟然真的沒去嘔吐,甚至喝下那大半碗海蔘粥,她也沒有吐出來。
她這麼堅持,到底爲了什麼
就爲了宴會上成爲他的女伴
他是不可能讓她做女伴的,祖母不會允許,他自己也不會允許。
只是,該怎麼才能讓她知難而退
季君泰看着電腦屏幕,出神的想。
房間裏靜悄悄的,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直到季君泰的聲音把她驚醒。
林諾睜開眼睛,看到季君泰就在沙發前,她忽的一下坐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給自己洗腦的時候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季總”她慌忙抹了把臉,不知道自己睡覺時有沒有流口水,有沒有打呼嚕。
“我要睡了。”季君泰表情淡然。
林諾哦了聲,慌忙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兩個人打賭的事,又站住,轉過來,侷促的看着季君泰。
他是什麼意思
他要睡了,那還要她繼續待在這裏嗎
季君泰皺眉:“你還愣着幹什麼”
“季總需要我做點什麼”林諾立刻捕捉到他的意思。
季君泰面無表情:“我要睡了,幫我擦身。”
“什麼”林諾低低的叫了聲。
“怎麼做不到”季君泰一眼看穿她的閃躲。
林諾皺眉:“季總,我可以幫您叫管家他們來幫您”
季君泰挑眉。
林諾腦筋急轉:“那我幫您叫柯小姐過來”
雖然她心裏很不願意。
“呵呵”季君泰冷笑,“她什麼都不需要做也可以當我的女伴。”
林諾咬牙,片刻後,她淡淡的笑:“我懂了那我伺候季總洗漱。季總您是牀上躺着還是去浴室”
“去浴室吧。”季君泰轉動輪椅往浴室去,“我可不想被某人弄溼了牀鋪搞得沒地睡。”
林諾默不作聲的隨他走進浴室,一進去,季君泰就開始脫衣服。
“你幹什麼”林諾差點跳出浴室。
“背上癢,給我擦洗一下。”季君泰命令道。
“那、那你也不用脫衣服”林諾慌忙道。
季君泰解釦子的動作停下來,聳了聳肩:“隨你。”
可這時候,他襯衣的鈕釦已經解了三四個,精壯的胸膛時隱時現。
林諾咬着牙去打開熱水,一轉頭,季君泰已經扶着輪椅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立刻帶來壓迫感,林諾慌忙低頭去看花灑中的水流。
緊接着,她聽到季君泰挪動的聲音。
“季總。”她驚叫了聲,把花灑一扔就衝過去扶住他,“醫生說您站起來了嗎”
季君泰皺眉,要不是他嫌用柺杖太難看,他現在早就拄着柺杖來回走了,看她緊張得,好像他這條腿是徹底廢了一樣。
“放開”
他厭惡的甩開她的手,拿了凳子坐下。
林諾抿了抿脣,調好水溫後拿毛巾溼透再擰乾,一邊弄,一邊偷偷看着季君泰的背影。
這要怎麼擦她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還愣着幹什麼打算拖到明天早晨嗎”
季君泰好像背後有眼一眼,知道她在遲疑,命令道。
毛巾的溫度,低聲道:“季總,衣服會溼,沒事吧”
“不然呢是你不讓我脫的。”季君泰嘲諷地道。
每一句話都會被嗆,林諾乾脆不說了,把心一橫,拿着毛巾探進他衣服裏,飛快的擦拭了下又抽出來。
“好了。”她鬆了口氣。
“”
她這是幫他擦背呢,還是擦桌子呢
就算是擦桌子,也不能一秒鐘結束吧
季君泰皺眉:“你會不會幹活不會幹,就滾蛋”
一聽就知道他這是不滿意了,林諾只好硬着頭皮道:“還沒擦完”
“繼續”季君泰冷冷的命令。
林諾裝模作用的洗了洗毛巾,再次幫他擦背,溼漉漉的毛巾到底把他的白襯衫弄溼了,半透不透的貼在他的背上,看起來
林諾閉了下眼睛,乾乾的嚥了口唾沫。
她一定是瘋了,竟然覺得那半溼襯衫下的後背很令人心癢
越擦,襯衫越溼,不等林諾結束,季君泰已經忍無可忍。
他挺起腰,直接將溼透的襯衫脫了下來。
林諾低叫了聲,慌忙扭頭。
“真麻煩”季君泰有些莫名煩躁,又似乎是在解釋道,“溼衣服貼在身上什麼時候能擦乾”
林諾臉紅心跳,不敢看他的後背。
浴室裏,熱氣與他的氣息融合,將她籠罩,沒有想吐的感覺,但是心跳得很快,快得讓她有些無力承擔。
“趕快”季君泰煩躁的喊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爲難她,還是在爲難自己。
林諾不敢拖延,屏氣凝神,飛快的幫他擦拭後背。
“好了”
“前面”季君泰打落牙齒自己咽,本以爲她會受不了而逃跑,沒想到現在受不了的是自己,她毫無反應。
越是這樣,他越是戾氣橫生。
林諾震驚的看着他的後腦勺:“季總”
“怎麼還需要我教你嗎”
林諾咬牙,告訴自己,就把他當成一尊石雕像
可是,石雕像又哪裏像他一樣有血有肉還有溫度。
沒擦兩下,林諾就連脖子都紅透了。
季君泰聽着她近在咫尺的呼吸,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盯住她泛紅的脖子,衣領下,鎖骨隱約可見,也泛着粉粉的紅,不時有水滴滑過,也不知是汗水,還是她弄熱水時不小心濺上的水
水滴隱入衣領身處不見蹤跡,季君泰卻覺得,那水滴是滴進了他的喉嚨,哽在那裏,逼得他不得不嚥了口唾沫。
明明不大的響聲,在兩人中間卻顯得異常響亮。
林諾手一顫,毛巾啪的掉在季君泰的褲子上。
“你要把我的衣服全弄溼嗎”季君泰厲聲責問,但是沙啞的聲音卻顯得不那麼嚴厲。
林諾被嚇得一哆嗦,慌忙去撿毛巾,可是已經遲了,他褲子上已經被弄溼了一塊。
“你”季君泰顯然氣得不輕。
“沒、沒事,睡覺的時候就換睡衣了。”林諾結結巴巴的道。
季君泰冷笑:“好,你來給我換”
“季總”林諾往後一縮,急急地道,“我還是去請管家大叔他們來幫您吧。”
“怎麼不敢怕什麼是怕看到我,還是怕看到我腿上的傷口是怕看到我噁心到你嗎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吐”
“我沒有”
林諾惶然地看他,視線卻不由自主的挪到他的褲腿,他的傷口
她還從來沒見過他的傷口。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她脫口而出:“我幫你換”
這下,被將軍的人成了季君泰。
他怎麼可能讓她幫他換衣服,特別是褲子
林諾卻盯着他的褲腿,無比的熱情起來:“季總,要我幫你擦腿嗎要不然,我先幫您挽起褲腿,擦完了我再扶您去換睡衣”
不等他回答,她蹲在他面前,伸手去碰他的褲腳。
季君泰臉色微變,猛地按住她的手臂,沉聲道:“你幹什麼”
“我幫您擦擦”
“不用”季君泰冷冷的道。
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做過手術後,腿上縫了二三十針,醜陋不堪
除了換藥的醫護人員,他不想要任何人看到。
林諾的手指已經碰到了他的褲腿,被他制止,她心有不甘,仰頭看着他道:“季總,您放心,我會很小心的。”
“不用了”季君泰第一次覺得,自己很蠢,就不該讓她幫自己擦背,任由事情走到現在。
說完,他便打算站起來。
林諾卻在他鬆開自己肩膀的一瞬,飛快的扯動他的褲腳,只是還沒等她成功的將他的褲腿翻起,就被震怒中的季君泰掐着手臂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