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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那糜先生聽了柳程在的話,也意識到了什麼。請()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對啊,聖公府來了人更好。

    張霖這可是殺死了堂堂的學子,聖公府難道能對此不管不問嗎?

    他亦是前向這使者行禮,道:“吾乃糜益,忝爲公府侯爵,張霖殺死了柳峯,春南城已是人所共知了。吾來此,便是想要爲柳峯主持公道,這柳峯也是聖人門下,而今遇害,若是公府不聞不問,只恐危及聖公體面,今日尊使既來,理當主持公道,賞善罰惡,方能平息民議。”

    這使者聽罷,卻是皺眉道:“吾奉學旨而來,只是傳遞聖公的消息而已,柳峯即死,那麼不必聽旨了,張霖,你來聽吧。”

    張霖作揖道:“在。”

    這使者打開了學旨,隨即念道:“奉天弘道衍聖公,令曰:張霖所撰之,宣教弘道,勞苦功高,吾承祖宗之德,自當遵禮物,捍名教,於儒法有益章,無不推及天下,於儒法有益之人,亦不吝賞賜,今賜陳子紫青學劍,特此昭示。”

    使者又道:“又令:柳峯者,春南孟津人也,雖出自詩書之家,蒙吾賜之爲子,本該恪守禮教,爲人師表,誰料竟是惡跡昭昭,有違吾賜學爵之本意,特令虢奪其子爵……”

    啪……

    柳程在先是聽到張霖竟賜了紫青學劍,心裏已是大爲惶恐。

    張霖只是一個子爵啊,而紫青學劍,天下不過十幾口,這是特殊的表彰,誰料竟是賜給張霖,這是何其大的榮耀,多少學候都未必能得到。

    他心裏大驚,可當聽到自己的兒子竟被虢奪了學爵,柳程在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柳家乃是世家,兒子已死,還被虢奪了學爵,這分明是聖公府遷怒和疏遠春南柳家啊。

    兒子已死了,學爵在不在,已經不重要了,可此學旨一出,柳家亦是根基動搖。

    他雙膝一軟,猛地癱坐在地,接着眼淚模糊,道:“這………何至於此啊,柳家無罪,吾兒無罪!”

    糜先生亦是聽得目瞪口呆,他驚訝無地看着那使者,再看看張霖。

    使者面無表情地道:“有沒有罪,聖公自有明斷,不需叫屈。張霖……”

    此時,使者身後的童子抱了一個長匣子前來,這使者親自揭開了匣子,一柄長劍便映入眼前。

    此劍的劍身,也不知用的是何等的材料鑄造,輕薄無,劍刃處透着淡淡的寒光,劍柄雕刻鯤鵬圖案,顯得無威嚴,這鯤鵬據說乃是古的神獸,精於變化,通靈萬物,鯤鵬的寓意,倒象徵着一個無所不能的智者,能夠通曉天地理。

    而這通體黝黑的劍身,劍刃自是鋒利無,刃如秋霜。

    見了此劍,所有人都不禁被其吸引,那南平郡王本是好武之人,此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這劍,眼竟也露出了貪婪之色。

    使者將劍小心翼翼地捧出,而在這時候,所有人才注意到,這通體黝黑的劍身,竟還雕刻着宛如金色的銘。

    使者深吸一口氣,將劍交在張霖的手裏。

    張霖接過劍,只這輕微的動作,劍身便顫抖起來,發出了宛如龍吟的聲音。

    這劍輕薄得竟彷彿沒有多少重量,張霖卻又能感覺到此劍的堅韌,忙道:“多謝。”

    使者左右四顧一眼,便板着臉道:“旨意已是傳達,好了,諸公,吾已不辱使命,告辭。”

    說走走,顯然……他不願摻和進這一場爭執和衝突之。

    留下茶坊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

    那柳程在本是因爲痛失獨子而一直帶着滿臉悲色,可至少,在他眼還能找到點點的精神氣,可此時,竟像是被抽乾了一樣,目光顯得異常的暗淡。

    聖公府對於李家的嫌惡,已是再明顯不過了,這已不再是死了一個兒子的問題,而是整個李家的根基動搖,這個代價是何其大。

    糜先生則是張大了嘴,竟不知說什麼好。

    倒是那南平郡王,依舊貪婪地看着張霖手的劍,垂涎三尺的模樣。

    張霖長劍在手,頓時感覺自己有了底氣。

    他不禁承認,這劍實是好劍,握在手裏,這劍柄處,那鯤鵬的雕刻竟不扎手,這感覺彷彿融入了陳凱之的骨血一般。

    此時,他目光一凝:“糜先生……”

    “啊……”糜先生呆了一下,也終於合了嘴巴,只是……

    今日發生的事,實在需要他好好消化啊。

    張霖正色道:“敢問學生還有什麼罪嗎?”

    “……”

    張霖繼續道:“柳峯,根本已被虢奪了學爵,根本不是讀書人,還談什麼自相殘殺?說什麼同室操戈?”

    “這……這……”糜先生本是一張巧嘴,可此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心裏卻依舊很不甘心。

    張霖則是豪氣萬千地接着道:“你口口聲聲的說學生有罪,要代表聖公府懲戒學生,那麼敢問,爲何這聖公府與你所言的,並不相同呢?”

    糜先生無法回答,他張口嚅囁了一下,依舊不知該怎麼纔好。

    張霖嘲弄地看着糜先生,冷笑道:“若是糜先生還堅持己見,想要來懲治學生,放馬過來是。”

    “我……”糜先生,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突然發現,此前說過的話,都是在自打耳光,而現在,剛剛得到了聖公府褒獎的張霖,幾乎等同於聖公的光環加身:“你……”

    張霖輕蔑一笑道:“無恥老賊,不知廉恥,自以爲自己有個學爵在身,便自以爲是,竟還打着聖公的名義四處招搖撞騙!”

    糜先生差點一口老血要噴出來,自己活了這麼大年齡,還真從沒人敢罵他爲賊。

    張霖諷刺道:“你也配姓孔?”

    糜先生給氣得嘴巴發抖:“你……你……”

    張霖將劍握在手裏,輕輕一抖,這劍頓時顫起來,發出龍吟般的顫音。

    倒是糜先生以爲張霖要行兇,再顧不得惱怒,嚇得連忙後退了一步,等發現張霖不過是抖了抖劍罷了,老臉頓時羞紅:“汝敢罵吾?”

    “罵了又如何?”這臉是說變變啊。

    糜先生瞪大眼睛,他突然發現,自己真不能將他怎麼樣,只是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堵着似的,難受得很。

    這時,一旁的柳程在卻突然赤紅着眼睛爬起來,他獰笑道:“事到如今,柳家已經完了,張霖,你還想活着走出去嗎?”

    是啊,柳家已經完了,數代的經營和聲譽已經毀於一旦,雖然柳程在不知到底什麼緣故,可是惡劣的後果已經發生,那現在……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他猙獰地道:“來人……”

    這一次,外頭的軍士卻不敢造次了,倒是那些悲憤的柳家子弟,俱都各自拿着各種武器在外屏息等待。

    柳程在的突然萬念俱灰,想要玉石俱焚,卻反而將糜先生嚇了一跳。

    學旨已下,若是這個時候還要鬧出點什麼,自己絕對是無法脫身的,於是他忙朝柳程在道:“柳兄,萬萬不可,不可啊。”他焦急地拽住了柳程在的衣袖:“柳兄,君子報仇,十年……”

    柳程在已是雙目赤紅,此時見這糜先生瑟瑟發抖的模樣,便朝他厲聲冷笑道:“柳家不過是毛而已,詩書方是柳家之皮,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柳家一蹶不振,只在今日,事到如今,索性報了這仇吧!你給我滾開!”

    糜先生聽到滾字,卻是將柳程在的袖子抓得更緊,又驚又急地道:“你想想老夫,想一想老夫,你何時動手都行,可今日萬萬不可啊,若是如此,那老夫……要洗不清,洗不清的啊……”

    柳程在目光仇恨地瞪了糜先生一眼,隨即用力一甩袖,惡狠狠地道:“滾開,老狗,來……”

    人字還未出口,卻見有人突然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邊走邊走:“學宮……學宮來人了,來了許多人,浩浩蕩蕩的,攔……攔不住,爲首的乃是掌學楊業,老爺……怎麼辦纔好。”

    柳程在卻是厲聲道:“事不宜遲!”

    他剛說到事不宜遲,卻是突然,那糜先生竟是咬了咬牙,眼睛發紅地看着柳程在。

    他很明白,現在的處境,此前自己和柳程在同聲出氣,本來以爲弄死一個小小的張霖,不會有任何的後果,所以索性順水推舟,賣柳家一個人情。

    可現在不同了,聖公府親自下了學旨,眼下張霖正是聖公旌表的對象,若是今日,張霖在這裏有任何的閃失,自己便一定是主謀,無論如何也逃不脫的,那自己的後果……

    他瘋了一樣,一把抓住了柳程在的髮髻,柳程在倒是沒有將注意力放他身,猛地給扯得打了個趔趄,外頭的子弟們一見,頓時譁然。

    只見糜先生竟是抽出了腰間的學劍,直接架在了柳程在的脖子,他獰聲道:“誰敢,誰敢過來?”

    這一幕,也是令張霖感到很意外,他看着這一幕,終究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本是全身戒備,準備殺出去的,這些柳家子弟,在他心裏也不算什麼,可是現在,反而定下了神,欣賞起這一幕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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