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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一甲第一名,這便是狀元啊。 .

    大陳三年一考,即便歷經五百年,狀元也不過是一百多位而已,而這些人,最終都成爲了引領州風騷的人物,非同小可。

    想要高狀元,單憑採是絕不夠的,除了運氣,因爲考的乃是時,所以人物的眼光非常重要。

    一件事,要如何打動人,如何說服人,尤其是這麼多的考官,既需要入情入理,更需要引經據典,還需要精湛的筆力。缺了任何一點,都是絕無可能。

    更何況,張霖竟是允允武,一舉兩個狀元。

    “真是……”皇嚅囁了脣,這種驚喜,使他始料不及,良久,才定了定神,長長地出了口氣道:“真是令人意外啊。”

    贄敬更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皇在震驚過後,猛地想起了這個李王,他微側,身子雖是斜對贄敬,眼角的餘光卻是落在他的身。

    “贄敬。”皇清冷的聲音在這殿響起。

    “臣……”贄敬灰頭土臉地道:“在。”

    皇的脣邊勾起笑意,有心情的愉悅,也有幾許嘲弄的意味,隨即道:“你方纔說,張霖若是了武狀元,而只了進士,這便取他爲武官,而如今他從乃是狀元,從戎,也還是狀元,這……當如何呢?”

    這句話,語氣沒有半點過重,可不妨說是奚落和調侃。

    贄敬嚅囁着,此時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場,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

    “哀家看哪,是該議一議了,這是曠古未有之事,哀家不曾聽說過,自太祖以降,歷代先帝,曾遇到過這樣的才子,這科舉的本意在於舉賢薦能,這樣的大才,若是不爲朝廷所用,你還希望將他送給其他人,你要知道,他可是學子?”

    贄敬只是道:“是,是……”

    “那議吧,好好的議一議。”

    皇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贄敬的失禮了,於皇而言,這些事,已經變得微不足道起來,天下的事,再大也沒有自家的骨肉的事兒大,其實他心裏的震驚,不亞於進殿時差點摔破頭的張敬,只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他顯得張敬更鎮定一些。

    贄敬如鯁在喉,心頭堵着一口氣,卻也只是苦笑着道:“是。”

    “告退吧。”皇側過身,背對着贄敬,而他肩微微顫,似乎想要掩飾自己的失態。

    贄敬這時卻不敢擡眸了,這榜,宛如直接甩了他一個耳光,清脆響亮,使他真真切切地明白,自己之前那所謂的稟奏,簡直成了笑話。

    贄敬徐徐後退,正待要退出門檻。

    皇依舊背對着,突然道:“贄敬啊。”

    “啊……”

    “小心,門檻!”

    贄敬頓時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感覺,卻還是道:“多謝陛下。”這才徐步退出。

    贄敬一走,皇整個人精神一震,回眸看向張敬。

    於是張敬忙前去。

    張敬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努力地掩蓋激動之色的皇,卻道:“方纔李王爲了張霖,差一些竟和皇發難,他是不是……起了疑心?”

    “不。”皇斷然道,接着冷笑:“你不明白這個人,他表面是借張霖來發難,實則是在試探我罷了,張霖事小,可真正的目的卻在於,看看我是否真有決心,是否真有勇氣與他魚死破。”

    張敬這才鬆了口氣,不由道:“難怪了,難怪陛下方纔大動肝火,連林衛都是劍拔弩張。”

    皇淡淡道:“這種試探,遲早還會有,可他敢試探,朕不得不有所動作。”

    皇側過身去,繼續道:“皇后身邊,有個叫劉桂的宦官吧。”

    “是。”

    “是、李王府的舊人?”

    “是。是隨着皇后陛下,一道進宮來,貼身伺候的,皇后極喜歡他。一見到便眉開眼笑。”

    “噢。”皇目光一閃,卻是輕描淡寫地道:“那麼……脫出迎天門,打死了吧。從今日起,讓吳夲去伺候陛下,陛下身邊的禁衛,再加派一些,還有……李王妃的一個外甥,不是聽說在關殺了人?前些日子還有人進宮來,請求我寬恕呢!傳旨,用我的旨意來傳,告訴天下人,皇帝絕不徇私,王子與庶民罪同,責令有司,立殺無赦,所有涉案之人,自而下,一概殺個乾淨,以儆效尤!”

    張敬身軀一震,頷首:“奴才怕這樣會惹來李王的過激反應。”

    皇一笑道:“有的人,你退一寸,他便會進一尺,你越敲他打他,他反而會安分一些日子了。還有,明鏡司那兒,近日要勤快一些,調撥寧國公帶他的安寧軍入京,朕……已經很久不曾見過自己的兄弟了,書信往來,總覺得有些不便,請他來吧。”

    張敬心大定:“奴才,明白。”

    皇隨手輕輕一揮手:“去吧。”

    ………………

    南平郡王府。

    在這郡王府的後宅,乃是一個天然的湖泊,湖泊之,有一座島。

    此刻,在這湖心島,卻是樂聲陣陣,輕歌曼舞的閣樓高處,南平郡王陳正道只着一襲長衫,他目光有着幾分波光,顯然是已有些醉了,身邊的門客們依舊勸酒,爲郡王殿下助興。

    “哈哈……”陳正道一杯酒飲盡,道:“本王三歲學武,十歲弓馬嫺熟,十五歲出徵塞北,二十歲已斬首過百餘賊寇了,本王勇冠三軍,那區區張霖能負馬,本王亦可。”

    他醉醺醺地丟了酒盞,身邊的諸門客紛紛道:“殿下神武,凡人不可及,區區張霖,如土雞瓦狗,不足殿下一握。”

    糜益更是笑呵呵地道:“那人只是一個武狀元,殿下乃千金之軀,何必將他放在心。”

    陳正道看向遠處的一處銅鼎,這銅鼎,多半也有兩百斤的樣子,此時摩拳擦掌:“來,看本王的厲害。”

    他踏步而去,嚇得在央舞蹈的歌姬頓時避開,紛紛跪在兩側。

    陳正道徐步到了鼎旁,呼出一口氣:“這小賊可以,本王亦可。”

    接着猙獰一笑,果然雙手貼在這鼎的兩邊,接着眉心緊緊一擰,便搖搖晃晃地將鼎擡起。

    衆人驚呼,紛紛道:“殿下小心。”

    可這陳正道果然力大,竟是生生將這鼎擡起,他面憋得通紅,卻是露出得意非凡的樣子,厲聲道:“如何,如何?”

    大家都知道殿下已半醉了,紛紛道:“殿下天生神力,有萬夫不當之勇。”

    “殿下一拳,可將那小賊粉身碎骨,殿下威武。”

    “威武!”

    “哈哈哈……”陳正道卻是意猶未盡,不肯將這鼎放下。

    卻在這時,有個小宦官,瘋了一般衝來道:“殿下,急報,急報。”

    陳正道不爲所動,依舊舉着鼎,卻是逞強道:“何事?”

    這小宦官便忙道:“試放榜,張霖高試第一,如今已是武雙狀元,震動洛陽!”

    陳正道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像被紮了一下似的,整個人竟像是泄氣的皮球,雙手竟也沒那般有力了,那舉得高高的銅鼎,竟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啪的一聲,摔了下來。

    所有人都不禁驚呼。

    只見那鼎翻滾而下,咚的一聲,便落在了陳正道的腳。

    呃啊……

    陳正道發出歇斯底里的哀嚎。

    於是無數人驚恐地朝着陳正道涌去。

    陳正道哀嚎陣陣,等到府的大夫來,脫了他的靴子,卻見他的腳趾骨竟已碎了數根,鮮血淋漓。

    “快,快,趕緊,藥救治。”

    有人驚慌失措地道:“都是這個狗奴才,打死他,若非他多嘴,殿下何至如此。”

    “快報李王、梁王、鄭王殿下。”

    “不!”陳正道這時,在蜂擁的人羣伸出了手,這手臂朝天,卻是搖搖晃晃得顫抖。

    他咬牙切齒,疼得目眥盡裂,似乎使出了渾身的氣力道:“該死!真的是有災星,這是災星啊,真是仙人,方先生是仙人啊,該死的,該死的使者還沒到金陵嗎?只有方先生……只有方先生才能救本王於水火危厄之,請方先生來,無論是花費多少重金,無非是請多少人去叩拜,都要將方先生請來,本王……本王……本王要方先生,無論……無論如何代價……方先生……方先生……”

    說到這裏,頭便一歪,那手臂垂下,便暈死了過去。

    那些門客,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心裏滿不是滋味,卻還是一個個道:“快,救殿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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