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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陳正道越說越激動,幾乎額的青筋都爆起了。三寸人間 .yanqingshu.

    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倒彷彿是和張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陳正道出身尊貴,平日裏,所有人都哄着他,順風順水慣了,卻是突然出現一個張霖,讓他栽過跟頭,雖然這跟頭並不大,可這天潢貴胄的自尊心,卻是讓他難以忍受的。

    一個人從小被人高高捧着,從來沒受過半絲挫,突然一個人不將你放在眼裏,那滋味殺了他還痛苦呢。

    因此,在陳正道的心裏,只要見到張霖,便覺得特別的礙眼,心裏隱隱的難受,此刻他微着眼,盛氣凌人地看着張霖。

    “張霖,你還是老實招了的好,免受皮肉之苦。”

    張霖由始至終,都是很平靜地聽着他的話,甚至,他能敏銳的察覺到,不少想要趁機討好的大臣已開始摩拳擦掌了。

    不過即便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張霖依舊淡定自若,像是現在發生的事情,跟他沒有多大關係似的。

    而陳正道最討厭的,是張霖這副永遠都是風淡雲輕的樣子,這讓他感覺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釁,他越發凜冽地凝視着張霖,眼閃動着火光。

    而這時,張霖卻用着他最不喜歡的方式,徐徐道:“殿下,既然人證物證俱在,那麼爲何還不人證?”

    “嗯?”陳正道呆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這傢伙……還真是沉得住氣啊。

    嘿嘿……

    陳正道心裏冷笑,旋即他將目光一調,看向人羣央。

    “不知大涼國使節何在?”

    陳正道對這那人羣道了一句,便見一人徐徐走出班來,正是那大涼使節鎮海。

    鎮海今日沒有披着袈裟,爲了以示對大陳君臣的尊重,他徐徐步至殿,先朝太后和大陳天子的方向行禮。

    “下使見過大陳皇帝陛下,見過太后娘娘。”

    等太后命他平身,他才徐徐而起,一臉疑惑地問道:“不知南平郡王殿下喚下使何事?”

    陳正道看了鎮海鎮海,笑道:“你是大涼國使,方纔說的,正是你們大涼的家務事,不過貴使請放心,大陳與大涼乃兄弟之邦,大涼有什麼疑難,我大陳君臣下,亦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他的意思很明確,是趕緊開口吧,請放心地整死張霖這個小子吧,本王和你是一路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本王都會保護你的。

    鎮海則是頷首點頭着道:“謝殿下。”

    “這張霖,確實與皇子錢盛相交莫逆。”鎮海笑吟吟地看向陳正道。

    陳正道亦回以一個微笑,他的餘光則瞥向了張霖,此時在心裏不停地冷笑着,無聲地道:張霖,你死定了,誰叫你目無本王,今日本王讓你看看,得罪本王會是什麼下場。

    此時,鎮海卻是朝衆人道:“只不過,這是南平郡王殿下的不對了,三皇子人遠在大陳,談什麼篡奪君位呢?這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

    陳正道的面容猛地一僵,瞬間猶如晴天霹靂,整個人呆了一下,滿是不可置信地抽了抽嘴角。

    “什……什麼……”

    鎮海面帶笑容,這笑容的面具之下,卻顯得很不客氣口吻:“我大涼國四海昇平,君明臣賢,三皇子乃是我大涼天子之子,嫡親血脈,父慈子孝,堪稱典範,爲何………北海郡王居然離間吾家天子父子?殿下口口聲聲說大陳與大涼乃是兄弟之邦,可是兄弟之間,是可以這般詆譭的嗎?”

    鎮海說話間,聲調很是平穩,可這話的背後分明帶着冰鋒。

    “啊……”陳正道的臉色鉅變了,震驚地看着鎮海。

    鎮海的每一個問題,他都回答不出來,可他心裏也有很多疑問啊,這大涼,不是要除張霖而後快嗎?

    不是說……

    怎麼突然間,這禿驢維護起張霖來了?

    滿殿的武大臣,此刻也都有些發懵,殿鴉雀無聲,靜得可以聽到針落的聲息。

    此時,鎮海又徐徐道:“南平郡王殿下,吾也曾久仰你的大名,原以爲你是個賢王,誰料你竟做這等搬弄是非,做這等下作之事,莫非大陳是巴不得我大涼君臣不和,父子相殺嗎?”

    字字句句說的鏗鏘有力,在安靜的大殿內格外響亮。

    “不……不……”陳正道忙搖頭道,“我……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此刻,他竟是連自己尊貴的身份都忘了,不在用本王,而是我……

    鎮海臉色平靜地繼續道:“既然殿下並非是這樣的意思,可爲何還要傳播這樣的謠言?殿下說這些話,可是要負責任的。將心心,若是我大涼四處造謠生非,說南平郡王殿下意圖謀反,殿下……”

    “不,你胡說,一派胡言。”陳正道像是被戳了心事似的,猶如被紮了一針一般,整個人歇斯底里起來。

    鎮海則是微微一笑,接着道:“是啊,連殿下尚且知道如此,卻這般誹謗我大涼的三皇子,更是牽扯進一個貴國的翰林進來,卻不知殿下意欲何爲?”

    “啊……”陳正道現在只有瞠目結舌的份了,因爲他發現,現在這狀況完全脫離了他當初所預想的那般,對鎮海的問話,他壓根沒辦法解釋。

    看着一時間口舌打結的陳正道,鎮海嘆口氣,痛心疾首地道:“兩國曆來友善,殿下這樣做,實是太過分了,吾本是帶着吾國天子的善意而來,萬萬料不到在這裏,吾國皇子,竟受這樣的污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陳正道這時才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他方纔本一再強調兩國邦交的重要性,誰知道現在他卻反倒成了破壞兩國邦交的‘兇手’。

    而鎮海,已拜倒在地,朝太后朗聲道:“陛下,娘娘,臣認爲,南平郡王如此羞辱吾國,臣既爲大涼使節,蒙吾皇垂愛,授予全權,今日絕不堪受辱,懇請大陳陛下與娘娘,還我大涼一個公道!”

    陳正道臉色鐵青,心下有一種挖了坑將自己埋了的感覺。

    他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怎麼突然……一切原以爲水到渠成的事,最終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很是無措,猛地,他的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念頭。

    昨日……方先生曾告誡過,今日乃是大凶之兆,這……竟是真的……

    陳正道身軀一震,方先生……神了啊。

    還真是說什麼,是什麼……

    可恨啊,可恨自己竟被糜益的勸說衝昏了頭腦,竟沒有相信方先生之言,現在……糟了。

    他雖然仗着這天潢貴胄的身份,耀武揚威,也沒人管得了他,可這一次不同啊,這一次牽涉到的是外邦,朝廷無論如何,總要給外邦一個交代吧。

    本來是想借着這個藉口整得張霖翻不了身,可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己掉進了自己原本挖好的陷阱裏。

    其實話說到這份,已經所有人都懵了。

    這事情的發展到現在,也是出乎太后意料之外,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見張霖還有鎮海一臉無辜的樣子,竟是哭笑不得。

    可她畢竟不是沒有見過風浪的普通人,很快便回過神來,隨即道:“趙王……”

    趙王徐徐出班,他的眉頭皺得很深:“臣在。”

    太后徐徐道:“此事,卿家看來,該如何是好?”

    顯然,這一次太后又想將這爛攤子交給趙王收拾了。

    你自己看着辦吧。

    你不是賢王嗎?南平郡王你處置不處置?處置得重了,這也是你的事,平時南平郡王不是和你關係不錯的嗎?可若是處置得輕了,這顯然是堂而皇之的包庇了,你是賢王,這名聲還要不要?

    趙王也是心裏糾結,猶豫了片刻,最終卻只能道:“牽涉到了外邦,自然無小事,依臣之見南平郡王需向大涼使節賠禮,再禁足王府三月,以示懲戒。”

    這個處罰,不輕也不重。

    可對於南平郡王來說,卻捅他一刀還難受,他可是天潢貴胄,最愛的是面子,現在又是賠禮,又是禁足,想想到時洛陽城裏多少人要笑話,他便想找塊豆腐撞死。

    鎮海自然也清楚,此事只能點到即止,他微微一笑道:“多謝太后與趙王殿下主持公道。”

    說話間,他側目,瞥了陳凱之一眼,二人四目相對,卻很快地將目光錯開,旋即,各自無事人一般。

    先前那個要彈劾張霖的御史,現在也是面如死灰,忙拜倒道:“臣……有萬死之罪。”

    連郡王殿下都受了懲處,他還怎麼能獨善其身呢?

    正因爲如此,所以他心裏才害怕,眼下還是主動的請罪,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纔好。

    太后透過簾子,冷冷地看了此人一眼:“你既爲御史,暢所欲言,確實無可厚非,可如此這般無憑無據的造謠生事,可見德不配位,既如此,吏部依律,做出懲處吧。”

    那御史已是臉色慘白,德不配位,這已是極嚴厲的申飭了,單憑這個評價,他這仕途和前程,只怕已到此爲止。

    而張霖,依舊是從容安靜的模樣,乖乖地退回了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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