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乘越野車上山路, 顛簸搖晃。
楚汛輕聲哼歌:“he was a friend of ne, every ti i think of hii t can\t keep frocryin\he died on the road,he t kept on ving, never reaped what he could sowhe never done no wrong,a than les froho,and he never hard no one”
藺焰塵側耳安靜聽他唱, 微微笑了一下:“he was a friend of ne這是你爲什麼要去懷俄明和落基山脈的原因嗎”這首歌是電影斷背山的插曲,電影的故事發生在懷俄明州, 但實際上在落基山脈拍攝。
楚汛搖搖頭:“也不是專門,就是湊巧。”
傑克和恩尼斯在斷背山相愛, 但事實上世上並沒有斷背山這個地方, 它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理想鄉。
可即便如此,他也想去看看這不切實際的蜃影。
他們抵達夢蓮湖, 這是一灣美到被印在紙幣上的冰川湖泊, 現在其實並不是他最美的季節, 但站在湖邊,眺望十峯雪景,還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在靜謐的山水之間, 心靈也跟着寧靜下來。
楚汛坐在湖邊, 回想自己的一生, 他忙忙碌碌小半輩子,都幹了些什麼呢不管是對社會還是對自己都一無所成。
楚汛在湖邊遇見一個有着毛躁大鬍子的攝影師,生得像一隻未進化好的猩猩,隨手拍了一張他的照片,楚汛自然要去理論一下,哪能不經過同意隨便拍別人呢
攝影師展示他拍的照片,捨不得刪掉,自誇構圖和光線,還有楚汛當時的神情,他說:“你有一張很美的側臉,我喜歡你的頭、脖子到肩膀的線條,非常優雅。”
還表示可以把照片分享給楚汛。
這個大鬍子嘴還挺甜。楚汛禮貌地感謝了他的稱讚,然後說:“刪掉。”
大鬍子攝影師只好苦着臉刪了照片,他很少見到楚汛這樣的人,一般來說他拍到一張美麗的照片,即便事先沒有得到允許,照片的主人都會願意讓他留下照片。讓他有靈感的時刻轉瞬即逝,他看到就先按快門了,還有空先去要許可,要到許可以後靈感就跑掉了。
楚汛揶揄他:“我聽人說你在這裏有幾天了,一直在湖邊偷拍別人嗎”
攝影師辯解,自稱在夢蓮湖邊等了快一週,想要拍到極光下的夢蓮湖,但一直沒有等到。
在班夫公園看到極光沒有那麼容易,概率比較低,一個月能見到一次就算非常幸運。
既然楚汛也是打算去看極光的,攝影師十分熱心,給楚汛推薦了兩個網站,觀察太陽活動,推測極光可能會什麼時候出現在什麼地區上空,這樣不至於在外面白凍一晚上只看到黑魆魆的夜空。
但他苦惱地說:“但按理來說最近在夢蓮湖上空會有極光出現,可我遲遲沒見着。”
楚汛笑了:“那並不準確啊。”
藺焰塵看他們眉來眼去,實在聽不下去。
但很有禮貌地沒有插嘴,只不動聲色地把兩個人隔開。
楚汛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藺焰塵不太對勁:“怎麼了”
上次雪谷遇險,他大致知道,因爲楚汛依然只是把他當成陪遊,並且不想被人知道這件事。他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假如他一開始沒有騙人,連開始都不會有,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坦白了。
楚汛見他生悶氣的樣子,拉拉他的手:“我只是和別人多說幾句話你就不高興,你可真愛嫉妒,連只毛茸茸的大猩猩你都能喫醋,我真是服了你了。”
聽到前半段藺焰塵還挺氣,再聽到楚汛把那個攝影師稱爲猩猩,轉怒爲笑:“你可真沒禮貌。”
楚汛可不是什麼真老好人,他在場面上慣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轉過頭也沒少在肚子裏編排難搞的合作方,只是他以前並不敢把這些得罪人的話真的說出來。
楚汛無所謂:“我又不認識他。他偷拍我照片也很沒禮貌。”
傍晚他們回了旅館。
夜裏被吵醒。
楚汛睡得淺,先醒了,走到窗邊,一眼就眺望見縈繞在天邊的瑰麗極光。
楚汛被這難以形容的光所震撼,過了片刻纔回過神,去喊藺焰塵起來:“小藺,快起來”
他們趕緊換好衣服,和其他被叫醒的旅客一起熱熱鬧鬧地出門去看。
胭紅煙紫的光帶像是發亮的輕紗,蒙在燦爛的星河上,倒映在猶如明鏡般的湖面上。
深夜是真的冷。
楚汛仰着頭,
看着看着,笑了,呵出一口白霧。
他制定好的計劃總是出現變數,他以爲自己會在別處看到極光,結果提前幾天,在更美的地方和極光不期而遇了。
多巧,就像他和藺焰塵的相遇。
楚汛爲奇蹟所感動。
“很冷嗎”藺焰塵說着,握住楚汛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裏,“走得太急,手套都忘記帶了。”
又問:“你的腳疼嗎石頭路不好走,等下我揹你回去吧,要是不小心又崴到腳,還得進醫院。”
楚汛沒拒絕,趴到他背上,問:“小藺,那天你揹着我在雪地裏走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藺焰塵側過臉,認真地望着他,眸中的神采比星穹的光更加明亮:“我說了好幾次了,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還是不信”
楚汛被他看得心漏跳了半拍,說:“我信的。”
藺焰塵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話,有生以來從未有哪個人能像楚汛一樣,只是幾個字,就能讓他躊躇不定。但不管楚汛信不信,和楚汛喜不喜歡他又是兩碼子事。
唉。
藺焰塵問:“那我們還去黃刀鎮看極光嗎”
楚汛說:“在這裏看過了,不去了。”
藺焰塵點頭:“那我取消掉預訂,接下來去哪”
楚汛抱着他的脖子:“我想不到,你來定吧。你帶我去哪,我就去哪。”
沒剩下多少天了,回國也行。
藺焰塵忽然停在原地。
楚汛問:“怎麼了”
藺焰塵傻氣地說:“你這話說的,像要和我私奔,讓我想親你,我都要了”
楚汛嗤笑:“我們頭一天出來玩我不就和你說過差不多的話嗎”
藺焰塵說:“那不一樣。”
楚汛嫌棄說:“雖然我們都是男人,但你也太容易精上腦了。”
藺焰塵老老實實、臭不要臉地說:“我不是精上腦,是你在身邊時,我就滿腦子精,多到要溢出來了”
楚汛:“”
他從沒見過藺焰塵這樣年紀輕輕就這麼厚顏無恥的人,真的甘拜下風。
藺焰塵忽然想到了,興致勃勃說:“阿汛,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楚汛問:“哪裏”
又說:“我怎麼不記得有那麼個人。”
楚汛說:“你好好想想,可顯眼了。”
藺焰塵氣勢洶洶跟着楚汛出門。
沒多久,楚汛就說:“我又看到他了。”
藺焰塵左顧右盼:“在哪在哪”他像是個瞎子,遍尋不得。
楚汛給他指明方向:“喏,那個,你這都看不到”
藺焰塵終於找到,他瞧見一塊巨大廣告牌,一個男人印在上面,身手矯健,相貌俊朗,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燦爛。
藺焰塵:“”
楚汛惡作劇得逞,笑。
藺焰塵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他從早到晚無時無刻不和楚汛在一起,楚汛和旁人說了幾句話他都清清楚楚,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被楚汛的一個小謊給耍得團團轉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
藺焰塵自己都感到奇怪。
玩了兩天滑雪。
楚汛發現小藺確實很有運動細胞,已經挺厲害了,能在初級雪道滑得像模像樣唬唬人了。
他們休息時聊天,楚汛說:“據說緯度越高越冷的地方,那裏的人越不愛說話。我有時候會很想搬到那樣的地方去住,衣食住能滿足就可以,可以避免與人接觸。”
藺焰塵說:“你說話這麼有趣,你說你不想和人說話”
楚汛想起當年剛走出象牙塔的自己,懷念地說:“我年輕的時候嘴笨木訥,不得不練出來的嘴皮子。唉,其實我平時也不愛說話,和你在一起會想說話。”
爲什麼這能是爲什麼是因爲喜歡我吧藺焰塵合理地推理,他說:“什麼叫年輕的時候你現在也不老啊,爲什麼總是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因爲快死了啊,楚汛心情如古井無波。
楚汛玩累了,在一棵樹下休息。
樹枝上的一團雪忽然掉下來砸在楚汛頭上,疼是不疼,但他懵了一下。
藺焰塵看見忍不住笑,又覺得楚汛鼻尖沾着雪傻傻的樣子尤其可愛,立即拿出手機來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