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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長歌的眼瞳間或一輪, 腦袋僵硬的轉向了霍長鄴的時候, 終於像是反應過來了。

    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臉色卻蒼白的嚇人。

    “大哥,我沒事。”

    他低頭看看身上那件濺滿了鮮血的紅衣,轉頭望向仍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先生們。

    霍長歌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血, 扶着霍長鄴站起來,對着幾位先生拘了一禮。

    “諸位先生,不知能否借貴寶地一用, 讓長歌沐浴更衣, 未免回家驚嚇到父母。”

    站在那裏的幾位先生瞧見霍長歌一頭一身的血跡,皆是蹙眉。

    此事還未說清, 他們書院是清靜之地, 不願招惹這樣的事情。

    眼見着幾位先生這般, 卻在此時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霍二少爺怕是驚着了,這樣走出去不但嚇着二老也會嚇到路人, 正好書院中有我的房間, 且去那裏洗漱更衣。”

    霍長歌回頭, 瞧見那披着白狐大氅, 一身青衣瘦弱的少年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他身量有些高, 看臉色像是有什麼不足之症, 指尖纖長乾淨, 卻端的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 可驀地讓霍長歌抖了抖。

    霍長歌笑了笑剛要拒絕,身邊的霍長鄴卻客氣道。

    “多謝三殿下。”

    霍長鄴說完,脫下身上的披風將自家弟弟整個兒包住,嚴嚴實實的,生怕人瞧見他現在的樣子。

    然而霍長歌聽到那句“三殿下”卻是渾身一怔,透過縫隙覷了覷那位三殿下。

    當年霍家敗落之後,他雖兩耳不聞朝堂事,可天下大變,皇帝換了誰坐卻還是知道一二的。

    只是霍長歌只聽說新皇如何如何英武不凡,聖明開化,剛登基三年裏便下了多道聖旨改革舊律,實行新政,澤被蒼生。

    入耳的不過寥寥幾句,並未過多在意。

    霍長歌從未曾想到,自己遇見這位還未登基的未來皇帝,竟然是在這種場景下。

    更想不到的是,傳說中功蓋三皇、德過五帝的未來陛下,會是如此瘦弱卻又心思如此深沉的少年。

    許是那位三殿下察覺到了霍長歌的目光,他脣角一勾,笑得霽雨和風,同地上那灘鮮血形成強烈對比。

    霍長歌趕緊收回視線,繼續做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乖寶寶。

    媽呀,太滲人了。

    白鹿書院內堂,數位先生正在批改昨日的考卷。

    他們一個個眼神疲憊,並無多少興致,似是對這屆考生有些失望。

    主考官是書院的代院長朱文,他的手邊已經放了多張考卷,皆是文章算得上不錯的學子,之後的前三也將在其中挑出。

    忽然,場下傳來一聲驚呼。

    一位先生拿着一份考卷急匆匆走上來,呈給朱文。

    “朱院長您看,這張考卷。”

    朱文已經很久沒有瞧見這位身材削瘦,眼神有幾分陰翳狂狷的嵇先生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他下意識的掃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此次的考題出的比較偏,並不好答,因而大多數人寫的中規中矩,雖無大錯卻也不出出彩。

    反而此張考卷行文雖稍顯稚嫩,然內容卻精彩異常,分出幾個觀點可稱得上大膽新穎,其間又隱隱透着幾分少年常有的風流狂氣。

    着實是令人耳目一新。

    朱文心裏已有計較,面上卻並不顯,只是吩咐其餘幾位先生傳閱。

    因爲其餘的考卷已經改的七七八八,一聽聞有絕好的文章,幾個先生皆是方便手中的筆圍攏了上來。

    傳閱一圈,對此文章倒是褒貶不一。

    一部分人覺得文采普通,字跡也顯潦草,言語間更是狂妄不羈,不過是有人想憑着這種方法博人眼球罷了。

    另一批則是以那位嵇先生爲首的人,則是覺得此子爲可塑之才。

    畢竟,文采可以提高,書法可以練習,那是這樣才思敏捷卻難得。

    畢竟科舉考試是爲朝廷選拔人才,而非培養一個書法大家。

    嵇先生向來眼高於頂,不願與人多爭吵,而今卻也扯着嗓子吼道。

    “此子可堪榜首”

    自然,另一邊的人立刻駁斥。

    兩相爭吵不下,堂內熱鬧非凡。

    忽然,有一位先生下意識的看了看考生的姓名,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着“霍長歌”三字,不由愣住。

    “此篇文章是霍長歌做的。”

    此話一出,整個內堂都安靜下來。

    就連坐在上首,垂着眸,靜默不言的朱文都是忽然擡起眼,眼底閃過幾分驚愕。

    安靜了片刻,終於有人提出了一個最要緊的問題。

    “這文章真是霍長歌自己做的”

    終於,作爲霍長歌所在考場考官的韓先生開口。

    “考試時我一直盯着霍長歌,他並沒有作弊,因而這文章應該是他寫的。”

    幾位先生不由的沉思。

    這就能理解爲何這篇文章字跡潦草、行文普通,甚至還有幾個小小錯誤了。

    畢竟,聽說那位霍家二少爺是這一月間纔開始好好讀書的。

    只是雖說這文章充滿爭議,但是任誰都不敢相信這會是那位帝都第一紈絝子寫出來的東西。

    幾位先生也不爭執了,默默地又看了一遍考卷,越看越覺得霍長歌那廝決計是用了什麼他們不知道到法子作弊了。

    終於,坐在上首的朱文開口了。

    “既然舉棋不定,書院內今日不是來了位友人,正好能證明這是不是霍長歌的字跡。”

    此話一出,衆人也紛紛想到了霍長鄴。

    只是,當即又有人提出異議。

    “霍長鄴是霍長歌的嫡親兄長,恐有包庇之嫌,還是避嫌爲好。”

    這一次不等人說話,朱文卻是皺緊眉頭,冷冷道。

    “霍長鄴乃邵先生關門弟子,邵先生門下最講究的便是品德。先生教書育人數十年門下關門弟子未有一人德行有虧,難道此還不足以信”

    當年那位大儒邵先生曾任書院院長,衆人皆受過其恩惠教導,雖未有幸成其關門弟子,卻也終身受益。

    因此,朱文話一出,所有的人皆是垂首,算是應了。

    霍長鄴很快被請來。

    朱文同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霍長鄴不禁蹙眉。

    他雖心裏不大舒服,卻還是同意一觀。

    略一瀏覽考卷,的的確確是他弟弟的狗爬字,只是這內容

    一時間,就連霍長鄴也不禁懷疑,不過轉念一想,他弟弟小時便顯才學,只是身爲嫡次子,母親、祖母千嬌萬寵,後來慣壞了罷。

    他聽說過父親在靠前給霍長歌請了一位曾任白鹿書院鄉長的老先生來教導過月餘,那時霍長歌的確勤奮努力,甚至足不出戶得讀書。

    再加之霍長歌的確天資聰穎,這樣的文章也不是寫不出來。

    霍長鄴想着便將來龍去脈一說,內堂中幾位先生皆是大驚,心裏也是愧疚錯怪了霍長歌。

    倒是那位嵇先生愈發得意。

    “這孩子有大才,若是好好教導,將來必成大器。此次給個頭名也不足爲奇。”

    聞言,其餘人到不說話,偏生是身爲霍長歌嫡長兄的霍長鄴開口了。

    “長歌的確有才,只是這樣的文章若爲頭名恐污了書院的清譽。這孩子須得好好教導,若是書院不棄已是他平生大幸,路還很長,諸位也不必太慣着他。”

    堂內幾位先生聽了皆是點頭稱是。

    唯有那位嵇先生露出點不甘,不過人家嫡長兄都出面說這話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此事便定了下來。

    然還在洗白白的霍長歌並不知道,他親大哥給他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他在內室泡個熱水澡,洗得正歡實。

    霍長歌是那種很容易忘憂的人,有些事情不必在心裏盤桓太久,否則自己就能把自己逼瘋。

    外室,坐於上首喝茶的三殿下已然拿到了此次出彩的幾張考卷謄寫。

    這位清尊玉貴的三殿下目光在幾張考卷的謄寫上一一掃過,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某張考卷上,當看見邊角的名字之際,向來平靜的眼底也閃過一抹驚訝。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那考卷上狗爬一樣的字跡,薄脣輕勾。

    “這倒是有趣極了。”

    等到霍長歌洗乾淨了走出內室時,發現這位三殿下看着他的眼神讓他心裏毛毛的。

    霍長歌有些發怵,慫的像只狗子站在原地不肯挪動一步。

    “殿下”

    三殿下親自爲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邊的几上示意他過來坐。

    霍長歌不敢不動,烏龜爬似的挪到了那裏坐下,看着三殿下溫和的眼神總覺得自己是他看上的獵物。

    他有些驚恐得在腦海中瘋狂呼叫系統。

    系統,這未來的皇帝是不是想潛規則我啊畢竟我那麼好看,那麼可愛,那麼青嫩,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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