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印稱爲笛子的,名叫陳笛, 和他一般年紀,是原身最鐵的狐朋狗友。
而平時總是一副笑嘻嘻沒心沒肺樣子的陳笛此刻哭喪着臉,眼淚汪汪的問道:“印子, 你既然知道你媽會發現,你幹嘛出門啊在家呆着養傷多好”
“而且,要是沈伯母知道是我帶你走的,她一定會和我爸說,然後我爸就會拿着皮帶把我抽的半身不遂的”陳笛光是想想, 就覺得屁股一痛。
“你可別忘了我這一腦袋傷啊, 是以後半身不遂, 還是現在我就喊人來打得你半身不遂,你挑一個吧。”沈印靠在椅背上, 一副大爺樣。
陳笛此刻無比後悔自己幹嘛嘴賤一定要攛掇這人雨天去爬山。還好人沒事, 沈印也沒把他供出來。要是他乾的這事被長輩們知道了嘶, 想想就覺得痛。
可是現在這事已經成爲了一個把柄攥在沈印手裏,他也只能答應他的要求,在這時候把他送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好吧。司機, 開車,去機場。”陳笛耷拉着腦袋, 有氣無力的吩咐着駕駛座。
沈印自己也不想這時候出遠門啊, 頭上的傷在系統的普通傷藥下好了許多, 但畢竟是腦袋,還是痛的。奈何半月之期已經過大半,再不去救人的話,他就只能去挖墳了。於是只好買了止痛劑,先辦事。
等到達機場,沈印和陳笛兩人下車,司機把車停好後拖着行李箱也匆匆跟來。
沈印對着陳笛一挑眉,無聲詢問。
“我跟家裏說我報了一個夏令營,我媽就派人跟過來了。必須得留一個,不然我媽一懷疑,不放我走。”爲了迷惑他媽,他可是真報了一個夏令營,不過人沒去就是了,“放心,我會看着他不透露我們消息的。走吧,登機時間快到了。”
沈印點點頭,跟着人一起上了飛機,頭一靠就開始閉目養神到飛機落地。
“乘客您好,本次航班已到達”
“印子醒醒,到地方了。”
沈印被陳笛一推,清醒過來。
此時時間已經快到傍晚,沈印在腦海中查詢了一下和女主的距離,決定先在附近住一晚上,明日再早起趕路。畢竟女主所在的地方,偏的不能再偏了,現在趕過去就要在路上休息了。
王雪燕偷偷趴在牆上聽着叔叔嬸嬸的談話。
本來對於叔嬸大晚上不睡覺聊天的事她是沒心思去聽的,但她在路過時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於是忍不住輕手輕腳靠在了門外。
“山那邊的李家村,日子比咱們富裕多了,要不然也不會拿出這麼多錢來,就爲了給他兒子娶媳婦”她聽見她嬸嬸語氣激動的說着。
“可是雪燕現在才十三”她叔聲音有些遲疑,含含糊糊的。
“那又怎樣,咱們這偏僻的小鄉村裏,誰管得着而且我聽說啊,李家那邊就跟着了魔一樣,一定要娶個活的,說不能委屈了自己的獨苗苗。他家已經問過好幾戶人家了,就咱家肯,這纔多加了一萬塊錢的”她嬸興奮的說着,“你想想,十萬啊咱們幹了這大半輩子也就這麼點錢,現在只要把那個賤丫頭嫁出去,錢就到手了”
“可是這不太好吧”她叔仍舊有些猶豫,轉頭就被打了。
“有什麼不好的,咱們養她這麼久,要她嫁出去報答一下我們怎麼了”
奶奶去世之後她就想過要不要走。但是她一沒錢,二不識路,能不能走出大山都是個問題,所以一直沒有行動。
現在叔叔嬸嬸要把她嫁到山那頭的李家村去她心裏麻木的同時又有點期待,馬上就要脫離這裏了,希望嫁人之後,她能過的好點。
懷揣着希望,王雪燕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在公雞的打鳴聲中起牀,操持着一家的飯食。
當天晚上,嬸嬸攔住要回屋睡覺的王雪燕。她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的笑,拉着王雪燕的手坐在了桌旁。
“雪燕啊,你看,轉眼你就在叔家長這麼大了,想你被媽撿回來的時候,才那麼小一團呢。”
王雪燕低垂着眼,沒有說話。
她嬸自說自話也不尷尬:“嬸嬸這邊呢,幫你看了一戶好人家,就在山那頭的李家村。李家村啊因爲位置好,這幾年賺的挺多,你要嫁的那個李旺,家境殷實,光是聘禮就給了十萬呢”
“你馬上就要嫁過去過好日子了,叔叔嬸嬸養了你這麼多年,這錢啊,就當你對叔叔嬸嬸的孝敬,啊。”
王雪燕聽着她的話,眉毛都不帶動的。
她嬸嬸也渾然不覺尷尬,繼續道:“要說那個李旺啊,那可真是十里八鄉的俊,人長的又高又大,又勤快會賺錢,家裏啊,那住的都是新房哪像咱們家啊,就是個泥糊的破房。
我們已經和李家的人說好了,明天就把你送過去,在那邊擺席。你今晚啊,好好睡,明天就能結婚了。”
王雪燕聽到這裏,手突然抖了一下。
雖然沒有長輩教導她,但是村子裏的嫁娶她還是看過幾場的。哪有婚事這般着急,新娘子第二天就要被送走的
她心裏本能的不安,卻又想不出爲什麼不安,只能遲疑的咬着下脣,最終還是輕聲問道:“嬸嬸,我才十三”
“十三怎麼了,咱們村子裏最早的十五就生孩子了,你不就小兩歲而且你就差五個月就過生日,馬上就十四了,是大姑娘了”
王雪燕所有的知識都來
自於自己的經歷,因此她雖然覺得不安,卻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但那也太快了”
她嬸眼珠一轉,一拍大腿:“嗨,還不是那個李旺,他今年二十二了,還沒娶妻,他爸媽着急,就想着選一個直接讓他娶了,他們好早點抱孫子”
王雪燕打量着嬸嬸的神色,知道她沒有說真話。但是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她不知道情況也無法辨別,於是只能低下頭不做聲。
“你今晚早點睡啊,這樣明天才有精神”她嬸嘴角的笑咧的更大了。王雪燕擡眼看去,那幾條深深的法令紋在昏黃的燈光下居然顯出幾分陰森來。
第二日一早,王雪燕就被她嬸催促着坐上了家裏的摩托車。
這摩托車是家裏的寶貝,從來只有叔叔一家坐着出去的,她連挨都沒捱過。因此此時坐上來,心中還有點興奮。
坐在駕駛位的她叔叔轉頭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她嬸嬸一步跨上車坐在王雪燕身後,把她夾在中間坐好,三人便離開了王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