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拿手機的速度非常快,還沒等丁湄想起來那照片上的面孔爲什麼這麼眼熟,就聽見旁邊傳來小雯可以穿破耳膜的尖叫聲。

    “啊你個混蛋,拿死人的照片騙我。”

    那張照片只是小胡的一個惡作劇,上面也不是他說的偷拍小雯睡覺流口水的照片,而是他剛剛拍下的那具屍體的大頭照。

    聞言,裴永安忽然從座位上坐起來,伸手去奪小胡手裏的手機,速度迅捷如同閃電。

    然而還有一隻手比他更快。

    丁湄將小胡的手機拿在手裏,上面的照片就是剛纔的那具屍體,因爲死去多時的緣故,面色顯現出青紫色,有輕度的腐爛,但是還能清晰的看出長相。

    黑鷹,這個死去的男人就是黑鷹。

    她正準備繼續往下翻看照片,旁邊的小雯看見她把手機拿過來,忍不住繼續尖叫,怒罵道:“你找死嗎把那手機拿走。”

    見丁湄沒有反應,她又伸手過去,試圖將手機拍走。

    被她的尖叫擾的煩不勝煩的丁湄,終於忍不住伸手握住小雯的胳膊,然後欺身過去,眉目凌厲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變成和照片上一樣。”

    她說話時,並沒有刻意逞兇鬥狠,但正是語氣裏的認真 讓人不由得相信,這個女人,真的可以做出來這種事情。

    從搶奪手機,到威脅,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小胡還保持着被搶奪手機時的姿勢,看着裴永安還伸在半空中的手,終於反應過來,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無論是論資歷還是論官職大小,四個人中,唯一能壓制丁湄的就是裴永安,但是他都沒有說話,自己一個剛剛入職的小警察就更沒有機會了。

    “裴隊 ,那個照片你自己手機上也有,我拍得其實不好看,就是想嚇嚇小雯。”

    “閉嘴。”丁湄將照片翻到下一張,是黑鷹的全身照,他衣着完整,並沒有掙扎的痕跡,唯一一個致命的傷口,即使胸口處,看樣子,應該是一擊致命。

    小胡本來想緩解尷尬,沒想到自己變得更尷尬了,他戀戀不捨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終究也沒有鼓起勇氣要回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丁湄,等着她還給自己。

    “沒有掙扎痕跡,從外表來看,唯一的致命傷就是胸口處,不排除有下毒的可能。”丁湄將照片都翻看完,最後下了這個結論。

    她擡頭看向裴永安,眉頭緊鎖,表情認真的問道:“你認識他”

    黑鷹死了,線索斷了,就算是殲滅了殺手組織,就算是上面允許他們獨自行動,還有什麼用呢

    沒有黑鷹的口供,他們就不知道那個僱主是誰,又爲什麼要刺殺袁雲淡,更重要的是,這爲他們還顧霆鈞一個清白就更難了。

    “湄湄,你想什麼呢,我怎麼會認識他”裴永安矢口否認。

    旁邊的小胡見狀,本來想爲裴永安說好話,但是一想到剛纔丁湄對小雯說話時候的樣子,他就把嘴巴里的話又咽了下去。

    “那你爲什麼要搶手機”

    “這種照片難道是可以用來開玩笑,可以用來嚇人的嗎你沒看到小雯剛纔都被嚇成什麼樣子了嗎而且,這也是對死者的不尊重。”

    裴永安說話時,樣貌與曾經那個帶着她辦案的學長沒什麼兩樣,時光似乎對於他格外寬容。

    但是丁湄看着他略帶無奈的神情,卻感到了一種從心底深處散發出來的陌生感,這個絕對不是他想要搶奪手機的真正理由,可是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她不敢細想。

    她害怕細想下去,就會一層層撕破裴永安的僞裝,而他的真正面目,恐怕又不是自己可以接受得了。

    旁邊的小雯看到丁湄的目光,自認爲被關心了的她,故意奚落道:“還在問什麼呢人家裴隊長善良,願意幫我,難道你還有意見該懷疑的不去懷疑,不該懷疑亂懷疑。”

    丁湄和陸靳軒聯手,一直努力幫顧霆鈞翻案的事情,警局裏面雖然沒有人明着,但是私底下都是認爲丁湄犯賤,纔會幫前夫翻案,而且還放着一個青年才俊不要,真是傻透了。

    “裴永安,你變了。”丁湄聽着小雯的話,忽然發覺眼前這個男人原來早就在不知不覺中獲得了輿論的支持。

    至少在警局裏面,衆人眼裏,陸靳軒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能容人的上司,而自己,是一個錯把魚

    目當珍珠的渣女。

    虧得她還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其實是她醒悟的太晚,就連小胡和小雯兩個剛剛工作,相處沒有多久的年輕警員,就開始明顯的站隊,更別說那些老警員了。

    “至少我對你的感情是沒有變得。”裴永安在她的目光下說完這句話以後,立刻閉嘴,因爲他也意識到,這句話頗有不打自找的意味。

    丁湄將手機丟給小胡,然後就下車離開了,裏面的人,她就算是用手指頭猜,也猜的出,肯定都是支持裴永安的,而他,恐怕早就不是那個一身正氣的裴隊長了。

    下車以後,她直接走回了大路上,坐車回到了警局。

    陸靳軒還坐在辦公室裏面啊,看到她推門進來,下意識的往外看了看,問道; “那三個人呢”

    因爲上面批准了他們可以單獨行動的緣故,陸靳軒雖然知道丁湄和裴永安一起行動,但是臉上還因爲這個剛來的信息,而面帶笑意。

    “黑鷹死了。”丁湄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說了出來,長痛不如短痛,現在他們得到了可以單獨行動的額批准,可是,那個值得他們單獨行動進行圍捕的黑鷹卻死了。

    這道指令,還沒有來得及發揮作用,就胎死腹中了。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陸靳軒乍一聽這個消息,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黑鷹是誰,畢竟,距離他們拿到呢個殺手組織資料的時間,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以後,陸靳軒臉色驟變,一拍桌子,身體前傾:“你再說一遍。”

    辦公室外面的一羣人也聽到了這拍桌子的聲音,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的表現,丁湄也預料到了,既然說出來了,索性說清楚。

    “就是今天下午,警局裏接到報警電話,說是在郊外的山丘發現一具男屍,我去看了,確定就是黑鷹的屍體,他死了,我們的線索又斷了一條。”

    她雖然比陸靳軒早知道這個消息,但是現在說出來,還是感到憋屈和難受,畢竟他們爲了找到黑鷹做出了那麼多努力。

    那個殺手組織恰好也是被上面盯了很長時間,已經開始準備收網的,而他們,也很幸運的得到了可以單獨行動的批准,j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偏偏黑鷹死了。

    他們爲之所做的一切努力,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丁湄本來以爲陸靳軒就算不暴怒,也得情緒失控一會兒,沒想到的是,他卻只是慢慢坐回了座位上,雖然還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但是看得出來,他遠比丁湄想象中的要冷靜了許多。

    陸靳軒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緩緩開口說道:“不一定。”

    “什麼不一定。”現在這個局面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丁湄已經無法保持冷靜了,這會兒見他好像還有絕處逢生的注意,便直接問道。

    “這條線索沒有斷,黑鷹雖然死了,但是我們也可以從他的死因上面入手,兇手的身份是一個疑點,要是能夠查出來,說不定也可以順着線索找到僱主的,而且,他在這個時候被殺了,未免太過巧合。”

    巧合

    經過他的提醒,丁湄反應過來,這個黑鷹的死亡時間的確太巧合了,恰巧就在他們獲得了上面批准,允許單獨行動的前幾天。

    或者說,就是在他們打報告的那幾天。

    如果細細的想下去,就很可疑了,因爲這巧合意味着黑鷹之死的必然性。

    “警局裏有內鬼”丁湄想明白這一點,也冷靜了下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條線索的確沒有斷,甚至爲他們繼續調查下去指明瞭方向。

    陸靳軒點了點頭,表明了他的態度,繼續說道:“黑鷹死亡的時間實在是太巧了,如果忽略偶然因素的話,肯定是警局裏面有內鬼,並且在我給上面打報告的時候,就發現了黑鷹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當中,所以他先下手爲強,卻沒有想到,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們反而會把目光放到警局的內鬼裏面。”

    提到內鬼,丁湄忽然想起今天裴永安一系列怪異的舉動,憑着這些舉動,說他是內鬼似乎有些嚴重,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丁湄想得入神,連陸靳軒走到身邊來了,都沒有發現。

    “你在想什麼有線索了嗎”

    她回過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開口說道:“今天下午的案子,裴永安的舉動很不對勁,他原本是不想讓我參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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