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洗着帕子,一邊小聲對鍾明巍道:“難得今兒天暖和,咱擦個身吧”
自然是得不到回答的,阿醜也沒有再問,權當是人家同意了,她動手把鍾明巍身上的那塊破毯子給撩了起來,果然和她想得一樣,下頭的人是一絲不掛的,到底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兒,阿醜彆扭尷尬得厲害,她竭力掩飾不自在,一邊扭頭去擰帕子,一邊自說自話道:“不礙事兒的不礙事兒的我就就是給你擦擦,不礙事兒的”
也不知道是說給鍾明巍聽,還是在給自己寬心。
溫熱的帕子從下巴一路朝下,阿醜仔仔細細地給他擦着,剛開始的時候自然是不自在的,但是後來那點子不自在也被阿醜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因爲鍾明巍的身子實在是太髒了,而且他身上還長滿了褥瘡,阿醜越是賣力氣給他擦身,就越能發現更多的褥瘡,不光是胳膊上,大腿上,就連小腹上都長了許多褥瘡,不用說,身底下的褥瘡只會更多。
“怎麼會這樣”阿醜瞧着鍾明巍小腹上的一片褥瘡,急得都要哭了,她從來沒見多這麼密密麻麻的褥瘡,簡直是觸目驚心,她又不敢怎麼碰,只能用帕子輕輕地擦着邊邊,她手指都顫抖着,聲音都帶着哭腔了,“怎麼都不請個郎中來給你看傷他們怎麼這麼對你你疼嗎”
阿醜又換了一盆熱水,把鍾明巍的兩條腿都給仔仔細細擦乾淨了,鍾明巍的個子很高,單單從這兩條大長腿就能看出來,可是如今這兩腿硬邦邦的僵着,只是皮肉卻都有些鬆了,瞧着就毫無生機,阿醜用手指輕輕地捏了捏,也沒見有什麼反應,阿醜挺泄氣的,手上卻一點兒沒有馬虎,連那雙大腳板都給擦得乾乾淨淨的。
“後邊也擦擦哈”擦完了腿,阿醜又對鍾明巍道,明知道鍾明巍不會迴應她,阿醜還是小聲地問了一句,“你能翻身嗎真的是全身都動不了嗎”
沒人理她,阿醜看着鍾明巍緊繃的嘴脣有點兒泄氣,可是一瞥眼瞧着他上下滑動着的喉結,心裏驀地一跳,顯然是明白了什麼。
這個千尊萬貴的男人落到了今日這般境地,這麼苟延殘喘對他而言必定比死都煎熬吧可是他這麼癱着,竟是連求死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