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錢銀子就三錢銀子,貴點兒又怎麼了”阿醜紅着眼眶,緊緊攥着拳,一下一下捶着自己的腿,“我讓你摳門兒讓你摳門兒”
阿醜跟被泥水打了頭的小狗似的,一步三挪地往回走,泄氣極了。
“阿醜。”
行至集市外頭,阿醜忽然聽到前頭有人叫她,這地方並沒有人認得她,阿醜自是一驚,忙得擡頭看去,只見三步之外,站在一個一身鎧甲的男人,孔武有力,人高馬大,他身邊還停着一輛驢車,車上綁着的是那個搖椅
“孔侍衛,”阿醜不明所以地盯着那搖椅看了看,一邊朝前挪了挪,停在了孔聞捷面前,“你你怎麼在這兒啊”
“等你,”孔聞捷言簡意賅,拍了拍身邊的驢車,“上來,我送你回去。”
“你你,”阿醜搞不明白他是個什麼意思,從京師到寧古塔,這孔聞捷也從來都沒給過她什麼好臉色,這麼冷不丁地對她這麼好,阿醜只覺得實在無福消受,忙得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了”
阿醜纔不想讓他送着回去,況且這車上還綁着這麼個不屬於她的椅子,她就更不想了。
“上來”孔聞捷微微蹙了蹙眉,一邊坐上了驢車,一邊對着阿醜拍了拍對面的一側,沉聲道,“別讓我說第二次。”
“哦。”阿醜只得硬着頭皮乖乖地爬上了驢車,她剛一坐下,孔聞捷就甩着鞭子,毛驢叫着往前跑,阿醜一個沒坐穩,驀地一把拉住了孔聞捷的胳膊,然後又忙得鬆開了,使勁兒地握着車架,這才坐穩了。
“他發現了嗎”驢車駛在鄉間小道上,孔聞捷穩穩地駕着驢車,一邊問阿醜。
事關鍾明巍,她不能不小心,況且瞧着孔聞捷他們和老薑的關係匪淺,她就更得謹慎了。
“那就好,”孔聞捷沉聲道,用餘光瞄了阿醜一眼,一邊皮鞭輕輕甩在毛驢屁股上,一邊又緩聲道,“往後,我和兄長就留在寧古塔了,平時在縣衙裏頭歇腳,有什麼事兒都可以去找我。”
“哦,多謝孔侍衛,”阿醜小聲道,頓了頓,到底沒忍住,側臉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那個老薑不不不,是姜侍衛呢”
孔聞捷眉頭一皺,側臉看向阿醜:“他去找過你”
“沒、沒有沒有”阿醜忙得擺擺手,“我就是隨口問問。”
“他前幾日奉命回京了,着急忙慌地回去了,”孔聞捷道,頓了頓,一邊又補上一句,“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阿醜長長地舒了口氣,不回來纔好,搞得她現在輕易都不敢下山了。
孔聞捷瞥了一眼阿醜,微風襲來,髮絲拂面,少女用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髮,低着頭咬着紅頭繩,一圈一圈地靈活地繞着後腦的馬尾,最後紮成一個不大的小揪揪,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這麼看着,那道暗紅的傷疤也不那麼醜了。
“他身子現在怎麼樣了”孔聞捷別過頭來,又問。
“不好,還是那麼癱着,什麼事兒都得人照顧着。”阿醜忙道,下意識地隱去了鍾明巍已經開始恢復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