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巍定定地看着阿醜的側臉,這時候都有些看癡了,用那種自己渾然不知、可是旁人一看就能動容的眼神,從前,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肝膽俱裂的厲害角色,如今這樣的眼神,簡直都能膩死個人了。
明明這是他成日都能看到的人,明明這也並不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可是這是他的心尖尖兒啊,這輩子他都看不膩的心尖尖兒啊。
而此時此刻,他的心尖尖兒正在全神貫注地給別人做着嫁衣裳,他心裏實在不是個滋味兒,他一邊揉着腿,一邊在心裏想,他一定要好快兒點纔行,等明年一開春,他就要好起來,他要下山,去給他的心尖尖兒買最好的綢緞,請最好的繡娘給他的心尖尖兒做一身屬於她自己的鳳冠霞帔。
不過,這丫頭怕是瞧不上旁人的繡工吧,必定吵着要自己繡吧
這樣也好,到時候,就由着她繡,她繡喜歡什麼花兒,就繡什麼花,什麼都由着她。
鍾明巍一邊想着,一邊忍不住牽了牽脣,看着阿醜已經繡好了半個“囍”字,那“囍”莫約指甲蓋大小,雖然才繡好半個,卻異常精巧好看,不光鍾明巍覺得好,就連阿醜也甚是滿意,她直了直有些發酸的腰,然後鍾明巍就忙得又盛了一碗紅糖大棗茶端過了過來。
“剛纔不是才喝過嗎怎麼又要喝”阿醜嘟囔着嘴,有些不大樂意了,她是喜歡喝大棗茶沒錯,可是也架不住總喝啊。
“那也得喝,”鍾明巍催促着她,耐着性子哄道,“多喝一口,到時候就能少疼一點兒。”
“知道了。”鍾明巍含笑道,一邊低頭把那半碗甜的發膩的大棗茶給喝下了肚。
嘉盛三十二年十月初十
寧古塔。
這幾天的紅糖大棗茶沒有少喝,可是這一次阿醜的肚子還是疼,阿醜從中午就哼哼唧唧的,吃了中飯之後,連碗都不想洗,窩在鍾明巍的懷裏由着男人給他揉肚子。
“再去給你燒點紅糖生薑茶”鍾明巍有點兒不放心,一邊把身上的被子再給裹得緊一點,不讓漏一點兒風進去,雖然屋裏燒着炕,一點兒都不冷。
“不想喝了,現在一喘氣都是生薑味兒,”阿醜不樂意,嘟囔着嘴,又朝男人的壞子鑽了鑽,雙手環着男人的腰,像是個撒嬌得要命的奶娃娃,“你揉揉就挺好。”
其實說是真的,阿醜這一次肚子雖然還是疼,但是卻也就是微微的疼,其實她稍微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她卻私心不想告訴鍾明巍,就裝得和從前一樣小聲哼哼,她纔不想讓鍾明巍知道,她每個月就盼着這幾天跟鍾明巍這麼親近親近。
“可見我比湯藥都管用,”鍾明巍知道阿醜這是在撒嬌,當下也不擔心了,一下一下地揉着阿醜肚子,阿醜近來身子上長肉了,小肚子仍舊平坦,卻不似從前那邊乾癟了,隔着衣衫鍾明巍都能察覺那上面的柔軟,“肚子疼,找老熊。老熊沒在家,找三疤,三疤在家裏磨刀子,嚇得小孩好好兒的,還疼嗎不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