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給我買這個做什麼”鍾明巍驀地坐了起來,伸手抓着身上的那件新上身的絲綢睡衣,跟阿醜瞪眼,“你捨不得買阿膠買燕窩,倒是捨得扯五尺的絲綢給我做睡衣”
鍾明巍並不是個喜歡發火的人,更何況還是對着阿醜,可是此時此刻,對着自己這一身滑不留手的絲綢睡衣,再對着阿醜身上還打着補丁的中衣,鍾明巍簡直都要氣死了。
“你原來的那件睡衣破得實在太厲害了,不能再縫了,”阿醜被鍾明巍嚇得夠嗆,看慣了鍾明巍的溫和寬厚,這時候對着暴怒的鐘明巍,阿醜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睡覺不能沒有睡衣啊”
“爲什麼我睡覺就不能沒有睡衣爲什麼我就非得穿這個睡衣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哪兒就那麼金貴了”鍾明巍心裏又酸又疼,他瞪着蔫頭巴腦的阿醜,忍不住咬牙切齒,“那你身上穿的是什麼你又穿過睡衣嗎你隨便穿個兒破衣裳就行,憑什麼我就得穿絲綢的睡衣”
“不一樣啊你和我不一樣啊”阿醜的眼眶都紅了,她無措地看着鍾明巍,又忙得低下了頭,她哽咽着道,“我捨不得捨不得你受委屈”
“難道我就捨得讓你受委屈”鍾明巍看着阿醜這幅模樣,一顆心都要疼化了,原本冷硬的聲音,這時候也軟了下來,他伸手握住了阿醜的手,一邊嘆息道,“丫頭,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成日好喫好喝的,你卻連件得體的衣裳都沒有,你覺得我心裏能舒坦嗎丫頭,你捨不得我受委屈,難道我就捨得看你受委屈嗎”
“我不委屈啊,現在日子可比從前好多了,”阿醜小聲嘟囔着,一邊握着鍾明巍的手哽咽着,“倒是你,肯定受大委屈了,從前在京師你日子過得肯定比”
“鍾明巍,你這是什麼意思”阿醜嘴脣哆嗦着問鍾明巍。
“丫頭,我想娶你,是因爲我喜歡你這個人,我是發自肺腑地想和你共度餘生,我當你是家人,是我鍾明巍的媳婦兒,可是丫頭,若是你只當自己是個婢子我沒辦法接受,你不覺得委屈,可是我爲你委屈,我雖然不說,卻一直存着要和你白頭到老的心,丫頭,你不能剝奪了我和妻子同甘共苦的權力,”鍾明巍沉聲道,他的指腹輕輕撫着阿醜乾澀的嘴脣,一邊嘆息道,“丫頭,咱們好不容易出了京師,好不容易都換了人生,所以都別讓自己再回去了,好不好”
“好,我知道了,”阿醜的眼睛溼漉漉的,眼看着就要落淚,可是阿醜卻忍着沒哭,她把臉埋進鍾明巍的手心蹭了蹭,半天才又悶悶地道,“鍾明巍,這可是你說的。”
鍾明巍不明就裏,正納悶着,就瞧着阿醜已然擡起了頭,她一邊麻利地爬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大聲催促着鍾明巍:“天兒都要亮了,你還賴着不起做什麼快起來生火燒水,今兒得熬臘八粥,還不知道要熬多久呢,你再賴着不起,咱們中午都喫不上口熱湯”
“是,我生火,”鍾明巍忍不住抿脣笑了,一邊從被窩裏取出被焐得暖烘烘的絨褲遞給阿醜,“快穿上,別冷着了。”
“又不出門,哪兒就要穿絨褲了屋裏還這麼暖和。”阿醜嘟囔着,不願意穿那條絨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