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別讓他知道,本宮記得那種藥丸溶水之後,就無色無味,”淑妃截斷了鄒氏的話頭,一邊握着鄒氏的手緩聲道,“悄悄地,把藥加進茶水裏,他自然就不會察覺。”
“可是事後殿下一定會察覺到的,到時候,殿下怕是要和兒媳徹底生分了,”鄒氏一臉擔心看着淑妃,遲疑着道,“母妃,殿下的性子雖好,輕易不會生氣,可甫一動氣,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氣,兒媳擔心”
“有了孩子,你還有什麼擔心的況且還有母妃給你撐腰呢,”淑妃緩聲道,一邊取出帕子輕輕地給鄒氏拭淚,一邊繼續緩聲道,“你這是爲了給他延綿子嗣,有了這個孩子,他的地位纔會穩固,纔有登基爲皇的機會,他即便一時生氣,可又有什麼要緊的你這是爲了他好,他心裏感激着你呢。”
“可是母妃”鄒氏兀自踟躕着。
“聽話,”淑妃截斷了鄒氏的話頭,一邊淺淺地抿了一口茶,然後慢條斯理地道,“明年臘八,你們還要去慈寧宮用膳,屆時大安氏自然會帶着小世子過去,那你呢還是一個人嗎今年你沾着大安氏的光,得了太后賞的紫玉玉如意,那明年呢難不成你要沾別人家孩子的光去領賞賜嗎你年紀也不小了,自己可得考慮清楚了。”
鄒氏的臉驀地一白,嘴脣哆嗦着道:“是,多謝母妃指點,兒媳明白。”
嘉盛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
寧古塔。
二十四,掃屋子,這是大周朝的老規矩了,從前在浣衣局的時候,這一天阿醜也是要忙活的,從天不亮地就得起來,和一衆宮女們開始打掃浣衣局,邊邊角角地都得給收拾得乾乾淨淨,這是多少年養成的規矩了,自然今年也不例外。
“怎麼起這麼早啊”鍾明巍有些不樂意了,抱着阿醜死活想起來,也不讓阿醜起,“不就是打掃打掃房間嗎我三下兩下就打掃好了,都不用你動手,咱們再睡會兒吧。”
“知道了,”鍾明巍一聲嘆息,然後又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小聲抱怨着,“都年下了,也不興人家賴個牀。”
“你從前都不賴牀的,現在倒是越發懶了,成日叫你起個牀都是大工程,”阿醜嘟囔着,一邊胡亂扒拉着頭髮,一邊湊過去親了親鍾明巍的額頭,“你再睡會兒,等我做好了飯,再喊你起來。”
“不用,我起來給你燒火”鍾明巍伸手環着阿醜,膩膩歪歪地親了一會兒,一邊還自我嫌棄道,“還沒揩牙,你且將就着,反正我可等不及揩完了牙再親你”
“你倒是有這個自知之明”阿醜嘟囔着,親夠了,她把鍾明巍的衣服給抱到了炕上,然後就提着桶出了外堂。
甫一到了井邊,阿醜就忍不住蹙了蹙眉,井裏結冰了,按說井水是不容易結冰的,從前浣衣局裏頭的井水就從來沒有結過冰,也不知是不是寧古塔實在太冷了,這井水倒是結了冰,而且瞧着還挺厚的。
阿醜在井邊轉了轉,然後去廚房裏抱了一塊石頭出來,朝井裏就砸了進去。
隨着一聲“噗通”,井裏的冰破了,同時房中就傳來了鍾明巍的驚呼。
“怎麼了”褲子才穿進一條腿的鐘明巍嚇了一跳,忙得就推開窗戶朝外看,“丫頭,怎麼了”
“沒事兒,就是井裏結冰了,我剛剛朝裏頭砸了塊石頭,現在已經好了,”阿醜忙得解釋,一邊又忙不迭衝鍾明巍擺擺手,“快把窗戶關上,別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