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下一秒,鍾明巍笑得不能自抑,渾身都跟着抖動,就連眼角漾出細細的眼紋都泛着笑模樣。
“你笑什麼啊”阿醜本來就覺得難爲情,他這一笑,阿醜就更加心裏發毛了,不自在地搓着手。
“笑咱們倆怎麼就成了茹毛飲血的野人了,”笑夠了,鍾明巍勾着脣看阿醜,一邊含笑道,“張口閉口地幾斤幾斤的灰,怕是連野人都比不過咱們。”
“嘿嘿,還不是你先說的起來的”阿醜也跟着笑,捂着嘴,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鍾明巍,“那咱這倆茹什麼飲血來着的野人誰都別嫌棄誰,你以後再也不許叨叨我了。”
“行,不叨叨了,”鍾明巍有心伸手去撫一撫阿醜的頭髮,可是瞧着自己滿手的灰,到底還是作罷了,可正要收回手,阿醜就把臉埋進了鍾明巍的手裏,鍾明巍忙得道,“你這丫頭,也不看看我手上又多髒”
“能多髒終歸沒有三四斤的灰,嘿嘿,”阿醜笑着,捉着鍾明巍的手,不讓他躲,一邊又嘟囔着嘴跟男人撒嬌,“等會你給我洗頭髮唄,我自己洗總衝不乾淨。”
“成,我給你洗,”鍾明巍柔聲道,“洗的乾乾淨淨帶着香的。”
“你還要放茉莉花啊”阿醜有點兒羞赧地看着鍾明巍。
鍾明巍一怔,瞧着阿醜羞答答的模樣,驀地就點頭如搗蒜:“放還得放多點兒讓咱倆這野人從裏到外都香噴噴的。”
“呸不要臉。”阿醜小聲的啐着,一邊下了炕,去偏房找浴桶去了。
嘉盛三十三年正月初四
是夜。
馬車在雪地上奔波着,放眼望去,盡是看不到頭的雪原,龐毅坐在車頭,穩穩地駕着馬。
小安氏就不如龐毅那麼自在了,自從大年初一從吉林上路之後,他們中間就歇了一晚,其他時間就都一直在路上奔波着,小安氏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被顛散了,而且又冷又餓,這時候,小安氏就裹着個被子坐在馬車裏,委屈得眼眶都通紅,她哪裏受過這樣的罪原來裝病的人,這時候怕真的要給顛出病來了,身嬌肉貴的京師貴女,這時候都恨不能打死外頭“駕駕駕”個不停的男人。
早知道,在吉林的時候,她乾脆就找機會逃了,又何苦受這樣的罪
“啪啪”
小安氏又忍了半天,到底是忍不住了,用手使勁兒地拍了拍馬車門。
“夫人,有什麼事兒”龐毅兀自繼續趕着車,一邊冷聲道。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歇一會兒啊”小安氏氣鼓鼓地衝外面道,“我都大半天沒有喫飯了也沒有喝水了”
“包袱裏有乾糧,”龐毅的聲音不帶任何起伏,照舊用馬鞭輕輕地鞭撻着馬兒,“水壺裏頭有水。”
小安氏哆哆嗦嗦地從棉被裏頭伸出了一隻手,把對面的包袱給夠了過來,實在太冷了,她一邊吸着涼氣,一邊哆哆嗦嗦地去解那包袱,甫一瞧見了裏頭的麪餅子,登時就氣得七竅生煙:“我不要喫這個”
“那就餓着吧。”龐毅淡淡道。
對於這個嬌嬌滴滴又心眼子活泛的京師貴女,龐毅很是不耐煩,就是因爲她這麼一裝病,耽擱了那麼久的行程,龐毅實在不能對她沒有意見,所以這幾天對於小安氏的不滿,龐毅統統無視,明知道她那樣的身嬌肉貴的貴女自是不適合這樣沒日沒夜地趕路,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馬車好不容易進了寧古塔境內,他自然是盼着能早點兒趕到鍾明巍哪兒,所以就更加沒有停下來歇息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