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毅無奈地牽了牽脣,笑了,可是笑着笑着他又不笑了。
應該還有三四天就要到陳家屯了,這個好生氣的小姑娘怕是以後再也不會惹他生氣了,也用不着他守着睡覺了,更加不用他給烤鞋襪了。
龐毅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燒壞了,如若不然,又怎麼會想這起子亂七八糟的東西
鍾明巍是他要追隨一生的主子,小安氏是鍾明巍的女人,即便是側室,即便未必得鍾明巍寵愛,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又怎麼是他一個屬下敢肖想的呢
龐毅啊龐毅,你可真是燒糊塗了。
龐毅苦澀地牽了牽脣,手裏的馬鞭驀地狠狠抽在了馬屁股上:“駕駕駕”
馬兒嘶嚎着,奮力奔向前方。
龐毅病倒了,在馬車在荒野上奔波了三個時辰、終於到達一個偏僻的小村莊之後,龐毅就再也支撐不住了,費勁地勒住馬繮停下了車,然後就在小安氏的驚叫聲中,龐毅“咕咚”一聲就摔下了馬車。
“龐侍衛龐侍衛”小安氏着急忙慌地下了馬車,蹲在了龐毅的面前,拍了拍龐毅的臉,也不見龐毅有個反應,小安氏直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龐龐侍衛,你你你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怎麼辦啊怎麼辦”
“這位夫人,”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嬸出門抱柴火,就瞧見了門口的這一出,自是嚇了一跳,忙得跑過來,“這位夫人,你家相公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好好兒地趕着車忽然就一頭栽下來了,”小安氏一邊抹着眼淚兒,一邊仰頭看着大嬸,一邊跟人家哀求道,“大嬸,我們能在您家落腳住下嗎我付您錢的”
“錢不錢的無所謂,就是你們可別嫌棄咱們家簡陋就成,一瞧着你們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大嬸打量着小安氏和龐毅的穿着,然後又對小安氏道,“你等着,我喊我男人來扶你家相公。”
“我可不是想佔你便宜,這是人家大嬸誤會了,再說了,就你這麼鬍子拉碴的德行,我才懶得佔你便宜,”大嬸回去喊人了,小安氏再看向龐毅的時候,登時就有些忸怩了起來,她小聲嘟囔着,一邊又扁扁嘴,“你也別想着佔我便宜”
一片雪花落在龐毅的睫毛上,龐毅的眼皮動了動,小安氏還以爲龐毅醒了,嚇得小安氏忙得朝後讓了讓,然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刺啦”
隨着一聲清脆的撕裂聲,小安氏目光呆滯地看着自己被撕開好長一截大口子的棉褲。
“啊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啊”小安氏簡直都要崩潰了,出京的時候天兒還不怎麼冷,她就帶了這麼一條厚棉褲,哪知道寧古塔竟冷成這樣,所以自打進了寧古塔,她都是大棉褲套着小棉褲穿的,哪知道這條厚棉褲竟然這麼個偏僻的小村子壯烈犧牲了。
“都怨你”小安氏憤憤地看着兀自昏睡不醒的龐毅,又看了看那條老長的口子,正發愁呢,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大嬸的大嗓門兒,小安氏然後忙得捂着褲子上的口子,站了起來。
“夫人,這是我家男人,叫大壯,”大嬸指着身邊的憨厚的漢子給小安氏介紹,當下也不等小安氏回話,那漢子就忙得蹲下來扶起了龐毅,然後費勁地背起了龐毅,那嬸子過去牽馬車,一邊對着小安氏擡了擡下巴,“夫人,你跟着去扶一把你男人啊”
“啊是”小安氏忙得一邊捂着褲子,一邊彆彆扭扭地跟上去,扶着龐毅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