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賢皇后可是出自徐氏一門,饒是萬歲爺對她一片情深,可是卻也架不住萬歲爺對徐氏一門的忌憚啊,”孔聞敏沉聲道,一邊看向方左棠,又道,“幸虧真賢皇后一早就殯天了,如若不然,萬歲爺那樣猜忌多疑的性子還能對她愛重一如往昔嗎單看廢太子的處境,就可見一斑了。”
“漫說是真賢皇后所生的嫡長大皇子了,萬歲爺這樣的性子,怕是立誰爲太子都是萬萬不願意的,”孔聞捷譏誚地勾了勾脣,“照我說啊,他必然是要死死地守着那塊金疙瘩,到死也不願意捨得放手呢。”
“這樣的話,以後爛在肚子裏,”孔聞敏瞪了孔聞捷一眼,訓斥道,“你倒是嘴上痛快了,卻也不怕惹禍上身。”
“是,弟弟知錯了。”孔聞捷忙得躬身道。
“聞敏你未免也太嚴苛了,這兒不過就咱們三人,自是可以暢所欲言,聞捷快坐下來,”方左棠含笑道,一邊又對孔聞敏道,“今兒下午,還得勞煩聞敏你去瞧一瞧那廢太子,既是主公的意思,那往後咱們也不好和從前一般,對他不聞不理了。”
“是,屬下遵命,屬下”孔聞敏躬身領命。
“還是我去吧,”孔聞捷驀地截住了孔聞敏的話頭,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整了整身上厚重的棉衣,“趁着我還沒換衣裳正好出門,也省得讓兄長再回去更衣了。”
“你不是纔回來嗎且回去好好兒歇着吧。”孔聞敏怕他疲累,自是不允。
“你都在外頭透了大半個月的風了,還沒夠啊”孔聞敏瞪他。
“反正就讓我去,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孔聞捷也不再多說,當下就取了斗篷,然後着急忙慌地就出去了。
“這小子,剛剛還凍得牙都打顫,這時候又巴巴地朝外跑,真是摸不透他的性子。”孔聞敏無奈地搖了搖頭。
孔聞捷在府上庫房裏尋摸了幾件補品帶着,又回房數出了二兩銀子裝在身上,然後趕緊地就策馬出門了,他是真的冷,可是心裏卻又歡喜得很,他已經差不多三個月沒有見到美芽了,在寧古塔的時候,他也不覺得怎麼樣,總覺得美芽離自己很近,可是這一趟出了遠門,一路上卻總是惦記那個破了相的醜丫頭,想着這麼冷的天兒,她是怎麼過的,衣裳夠嗎,糧食夠嗎,還有伺候那半死不活的癱子,可辛苦嗎
孔聞捷從前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美芽,只是覺得她可憐,而且對於那個丫頭,他心裏還有着愧,當初爲了自保,他們兄弟兩個逼着那丫頭嫁到了寧古塔,從此和那癱子拴在了一起,他這人並不是個良善之輩,可是每每對着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他心裏總有些羞愧。
這種羞愧,讓他時不時地想起那丫頭來,也讓他心甘情願把自己的月俸都交到那丫頭手裏。
只是此時可此,策馬行駛在這寂靜空悠的冰天雪地裏,他心裏卻生出了想娶那丫頭過門的衝動來,他覺得自己已經栽了,或許一早就栽了,栽進那丫頭怯生生的眼神裏。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可是腦中卻在一遍遍地想,難道你不想娶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