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芽沒說下去,她實在不願意將“薄情”的名號冠在鍾明巍的頭上,可是鍾明巍一邊歡歡喜喜地準備迎娶她,一邊卻要休了小安氏,這難道不算是薄情嗎美芽心情很複雜,忍不住就是一聲嘆息。
鍾明巍知道美芽想說什麼,當下伸手順了順美芽額前的碎髮,一邊道:“丫頭,自我被貶黜到了寧古塔,自打東宮的女眷被孃家接了回去,其實我和她們的關係就已經都斷了。”
是啊,自打他這個東宮太子倒臺之後,那起子後宅女子便就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去年年關,他被鍾之衡一紙廢黜出京,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爲他求情,就連本該最緊密相連的一衆姻親也是沒有,這自然有他們對形勢的考量,也有鍾之衡的默許,鍾之衡沒有牽扯他們,他們也都默契地捨棄了鍾明巍這個曾經讓他們得意又期待的貴婿,所以隨着鍾明巍被廢黜來了寧古塔,他的這些姻親實則都已經斷的乾淨徹底。
只是,鍾明巍知道,美芽很在意這份休書,小安氏亦然。
“那她”美芽知道鍾明巍的意思,可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和不忍,“那她往後怎麼辦她爲了你和家人斷了關係,自是回不了京師的,如今你又寫了這封休書,她怕是要難過死了。”
“你放心,她不會的”鍾明巍柔聲道,一邊湊到美芽的耳邊,小聲跟她咬着耳朵。
“什、什麼”美芽驀地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鍾明巍,“你說真的她她和龐毅”
“是啊,應該是挺早之前就開始了,”鍾明巍含笑道,“我從前只覺得龐毅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還一直替他發愁,怕他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哪知道這傻人有傻福,從京師到寧古塔這一道兒上,倒是自己給張羅上了。”
“怎麼了”鍾明巍看着她這幅蠢兮兮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笑,一邊伸手點了點美芽圓翹翹的鼻頭,“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
“你你一點兒都不生氣”美芽這纔回過神來,低着頭看着鍾明巍一臉溫和的笑意,小聲地問。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鍾明巍看着美芽,笑得更自在了,“龐毅總算能娶上媳婦兒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生氣”
“可、可是小安氏從前是你的你的側妃啊,”美芽結結巴巴地道,一邊又咬了咬脣,然後繼續道,“而且,對你來說,她應該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吧”
是啊,怎麼可能一樣
美芽想着那一年除夕夜,漫天煙火下的那一對璧人,心裏還是有些憂傷。
“什麼一樣不一樣的”鍾明巍沒明白美芽是個什麼意思,當下瞧着墨跡幹了,然後把那封休書給摺好,放進了信封了,一邊又道,“明天就讓龐毅親自給她送過去,兩人指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子呢。”
“龐毅也不在意嗎”美芽還是有些擔憂,“旁人也就罷了,他可是你從前的侍衛啊。”
“有什麼好介意的,如今又不是在京師了,誰知道這起子陳芝麻爛穀子的”鍾明巍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再說了,我和小安氏也就是名義上的夫妻,我連她房都沒進去過,她本來就是未嫁之身,如今覓得良人,也是喜事一樁啊,總不能因我之故,耽誤了人家姑娘一輩子,而且龐毅人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