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道摺子。”也不知過了多久,鍾明峨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跪斷了的時候,就聽着頭頂飄下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緊接着,就聽“啪嗒”一聲,一本奏摺就掉在了鍾明峨的面前。
“兒臣不敢。”鍾明峨忙得叩頭道。
“不礙事兒,朕許你看,”鍾之衡居高臨下打量着一動都不敢動的鐘明峨,一邊淡淡道,“到底事關你外祖一家,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鍾明峨一怔,然後伸手夠着那本奏摺,哆哆嗦嗦地翻開了,他甫一翻開,整顆心都涼透了,繼而就生出了一頭細細密密的汗珠,然後他的雙手也顫抖得更厲害了,等他看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豆大的汗珠“啪嗒”一聲落在了奏摺上,鍾明峨忙得用袖子抹了抹臉,一邊喘息着擡起頭,緊張又震驚地看着鍾之衡:“父皇,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看不明白”鍾之衡淡淡道,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鐘明峨,然後擡腳行至軟榻前坐下了,“錦衣衛在查惠郡王妃爲何誕下怪嬰一事的時候,就發現了崔氏一門的這些子陳年爛帳,怎麼明峨,這些事兒你當真都一無所知嗎”
“兒、兒臣不知。”鍾明峨嘴脣顫顫地道。
“回春丸的事兒,你也不知”鍾之衡淡淡道。
“是兒臣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兒臣當真不知。”鍾明峨努力讓自己把話說清楚,可是聲音卻顫抖得不成樣子。
“是,兒臣並不知情,”鍾明峨道,一邊抿了抿脣,一邊咬着牙問道,“兒臣不知錦衣衛是怎麼查出這些陳年舊事的,還請父皇明示一二。”
“怎麼你這是疑心朕授意錦衣衛嫁禍給崔氏一門不成”鍾之衡緩聲道,低垂着眉眼,打量着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的鐘明峨。
“兒臣不敢兒臣萬萬不敢”鍾明峨忙不迭叩頭如搗蒜,“父皇明鑑,兒臣斷斷不敢對父皇起疑”
“行了。”鍾之衡蹙着眉道。
“是,謝父皇心疼,”鍾明峨這才跪直了身子,一邊又小心翼翼地道,“兒臣是擔心父皇被被人矇蔽,所以這纔多此一問。”
“是啊,朕也怕被人矇蔽,所以這才建了錦衣衛,可是沒想到,這些年來到底還是被人矇蔽了,而且還總是朕最親最近的人矇蔽朕,”鍾之衡緩聲道,一邊將茶杯放回了小几,一邊頓了頓又道,“太后爲了徐氏一門矇蔽朕,皇貴妃爲了榮親王和趙氏一門矇蔽朕,”說到這裏,鍾之衡看向了鍾明峨,頓了頓,然後又道,“你的母妃,最是賢良淑德的淑妃娘娘,難道就沒有矇蔽過朕嗎”
“父皇”鍾明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又或者是心酸,讓他眼睛都開始模糊了,他淚眼模糊地看着面前那明晃晃的龍袍下襬,除了一聲聲的抽噎,再也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