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風箏線終於斷了,即便是用一種始料未及、甚至是難以接受的屈辱方式,可是一直以來拴着他不得自由的風箏線終於斷了,而他也終於可以奔赴他一直暢想的那片自由自在的天空了
和他心愛的廖崇武一起。
所以,就算是再怎麼屈辱,再怎麼對父皇母妃有愧,他還是打心底歡喜着呢。
“明峨,”廖崇武輕輕道,隔着那道墨綠的窗簾,一字一字輕輕地送入鍾明峨的耳中,“從今往後,你的風箏線就握在我的手裏,我的風箏線就握在你的手裏,好不好”
“好,”半晌,轎子裏頭傳出略帶沙啞的笑聲,“廖崇武,咱們誰都別放手。”
“是,咱們到死都緊緊握着不放。”廖崇武柔聲道,說這話的時候,三十歲的大男人眼睛微微的有些潮。
“廖大哥,”高志奇策馬過來,和廖崇武並頭騎着,一邊用複雜的眼神打量着左前方,一邊和廖崇武小聲道,“真的要把那些東西送給安郡王嗎”
“當然要送,”廖崇武也朝安郡王府所在的方向看去,一邊眯着眼道,“總得有人收拾收拾榮親王。”
“可是”高志奇咬了咬牙,半天才皺着眉小聲道,“萬歲爺又怎麼會立一個殘廢爲太子呢更何況安郡王從前還劣跡斑斑、又進過宗人府而且又有好好兒的榮親王和四皇子在,怎麼也輪不到安郡王啊這也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城外。
十里亭。
榮親王鍾明崢已經在十里亭等了好一會兒了,十里亭內也擺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鍾明崢就坐在石凳上,一手拿着根筷子一邊輕輕地敲着酒盅,一邊嘴裏哼哼唧唧地唱着:“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殿下,惠郡王的車隊過來了。”凌世安躬身對鍾明崢道。
“是嗎”鍾明崢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朝山下觀瞧,果然瞧着一隊人馬正緩緩朝這邊駛過來,打頭的正是鍾明峨的貼身侍衛高志奇,鍾明崢挑了挑眉,對凌世安道,“既是到了,那還不快去請上來”
“是,屬下遵命。”當下,凌世安就飛快地朝山下奔去。
鍾明崢居高臨下地看着凌世安行至車隊前面,對着高志奇說了些什麼,然後高志奇擡手,讓一衆人馬都停了下來,然後高志奇下馬行至轎子前面,隔着轎子對裏頭的人躬身稟報,然後上前撩開了轎簾,鍾明峨就從轎子裏頭貓着腰出來了,一邊朝山上看了看,一邊就隨着凌世安朝山上來了,高志奇要跟着上山,鍾明峨輕輕擺擺手,然後高志奇就頓住了腳,站在原地,再然後,鍾明峨就隨着凌世安上了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