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計劃當晚返回濱河,但跟李嘉文聊了會近期發生的事情,耽誤了些時間,從鄭大廚飯店出來時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夜裏十點鐘了。我開着車穿過車水馬龍的長街,心裏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馬上趕回省城。

    在人民路,我停下車買菸時,突然留意到蕭梅一個人孤獨地漫步走在馬路上,神情十分蕭索,而且心事滿懷。蕭梅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她消瘦的背影在夜色中看起來異常孤單且傷悲。

    蕭梅在想什麼呢我有點好奇,女人這種奇怪的動物,總有一些令人費解的舉動。在這樣一個夜晚,蕭梅竟然一個人行走在狹長曲折的人民路上,看起來又心事滿懷,神色慌張。這麼晚了她不回家去,這是要去哪裏呢

    我開車尾隨在蕭梅身後,發現她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我心裏稍微安定下來,搖下車窗大喊了幾聲蕭梅的名字。然而蕭梅居然對我的呼喊置若罔聞,神情呆若木雞。

    蕭梅難道中邪了我趕緊下車,衝上去一把拉住蕭梅,盯着她的眼睛問:“蕭梅,你這是要去哪”

    蕭梅愣怔地望着我,滿臉驚訝地問:“你幹什麼放開我。”

    我大聲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蕭梅一邊掙扎,一邊歇斯底里地說:“放開我,誰認識你。王八蛋,你去招商啊,去省城啊,跑回來找我幹什麼。“

    看來蕭梅神智還算清醒,只是心裏有氣,懶得理睬我。我解釋說:“這次去省城是老爺子派我去的,真的有事。我向你保證,絕對沒有欺騙你。”

    蕭梅哇的一聲放聲大哭,她一邊哭一邊說:“你這個死人,我以爲你不要我了呢,恨死你了我。”

    我輕拍着蕭梅的肩膀,溫柔地安慰說:“說得什麼傻話,我哪裏捨得不要你,是你自己胡思亂想。”

    蕭梅勾住我的脖子,咬着我的耳朵,恨恨地說:“那你今晚陪我,以後都不許離開我。”

    我點點頭說:“好吧,今晚我就住江海了,明天早晨再回濱河。”

    蕭梅的表情明顯十分失望,她失落萬分地說:“明早就回去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不能多待幾天。”

    我解釋說:“乖啦,我回濱河有正事。”

    蕭梅破涕爲笑,笑嘻嘻地說:“那我們回家吧,前幾天我學會了做一道菜,做給你嚐嚐。”

    我拉着蕭梅的手坐進車裏,忽然想起來李紅也好幾天沒消息了,低聲問:“李紅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連個電話都沒有呢。”

    蕭梅沒好氣地說:“我哪裏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就說嘛,你回來哪裏是看我,分明是想那個小妖精了。”

    女人的嫉妒心果真是無處不在,只要找到機會都要喫點醋,難道喫醋能長壽嗎我不耐煩地說:“你有完沒完再說這種話我現在就去找李紅,你一個人在這裏繼續遊魂吧。”

    蕭梅冷哼了一聲,閉上嘴巴不說話了。我點了根菸,慢悠悠深吸了一口,扭頭看了眼蕭梅,見她情緒已經平靜下來,這才發動車往我居住的小區開去。車子開到樓下時,我擡頭看到樓上我的房子客廳裏流淌出一屢燈光,看到這一縷燈光,我的心裏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

    如果我所料不差,李紅一定在家裏。難道她已經感覺到,我今晚一定會回家來住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拉着蕭梅的手,輕手輕腳上樓。走到房間門口,輕輕地摘下鑰匙,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幻想着突然出現在李紅面前,給她一個驚喜。然而當我和蕭梅躡手躡腳走進客廳,只發現看到客廳的壁燈和吊燈都亮着,屋子裏燈火通明,然而卻空無一人。

    他媽的,李紅人呢

    蕭梅卻並不在意,神色顯得十分輕鬆,換了拖鞋懶洋洋躺倒在客廳沙發上,伸出蓮藕般的細胳膊,媚笑着說:“老公,來,抱抱。”

    我沒好氣地瞪了蕭梅一眼,在樓下找了一圈李紅,又邁步跨上二樓,在二樓臥房和衛生間試圖尋找李紅的蹤跡。可惜仍然一無所獲,搜索了半天只找到李紅留下的一條圍巾和一雙皮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發現。

    我下樓坐到蕭梅身邊,問道:“最近你有沒有見過李紅”

    蕭梅說:“見過一次,不過當時時間很倉促,她在我辦公室剛坐了幾分鐘,你三叔就打電話把她叫走了。聊天的時候聽她說過一嘴,恆安集團好像要進軍濱河房地產市場,李紅這段時間事情很多,忙得不可開交。”

    我點點頭,說:“還是忙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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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蕭梅氣鼓鼓地說:“你還好意思說,這還不都是你自己闖的貨。整天在外面尋花問柳,還帶了一個女人回家裏臊我,你讓我這臉往哪擱。我媽給我放了話了,我和李紅你只能二選一。江海蕭家再不濟也是名門望族,二女共事一夫,我們丟不起這個人。”

    我拉下臉,不悅地反駁道:“當初可是你自己提議的,誰也沒逼你。你現在後悔了,晚啦。我也告訴你,如果你不願意,那我馬上就把李紅娶回家。你蕭家身份尊貴,你媽愛把你嫁給誰就嫁給誰,我們家不稀罕。”

    蕭梅咬着嘴脣,咬牙切齒地說:“卑鄙無恥下流”

    我大言不慚地反擊說:“我就是卑鄙無恥下流,怎麼着吧。你不願意嫁,老子還不樂意娶你呢。”

    蕭梅的口風變得很快,剛纔還口口聲聲要跟我決裂,一轉臉就把自己說過的話忘了。她突然又說:“反正我不管,如果我先懷上你的孩子,你就必須跟李紅一刀兩斷。”

    我說:“奇怪,你這個大忙人這段時間好像很閒。老想着造人,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蕭梅忽然又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伸出手臂一把勾住我的脖子說:“這樣不好嗎”

    我說:“好是好,可是這不太像你的風格啊。一個女強人突然放權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你別告訴我,你這幾天突然頓悟了。”

    蕭梅說:“我想好了,從今年開始給自己放假,徹底休息一年。公司的業務我都交給副總去管理,我在幕後操盤就好了。今年我的主要任務就是跟你造人,以後我們有了孩子做橋樑,你纔不會那麼容易變心。你們老爺子嘴上雖然不說,可我早看出來了,他對我們蕭家不太滿意,想找一個事業上能給你更大幫助的女人做老婆。”

    我站起身,冷笑着說:“你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你老實跟我說,到底是什麼原因還有,你今天一個人去人民路幹什麼”

    蕭梅氣呼呼地說:“我去人民路怎麼了我一個人爲什麼不能去人民路”

    我說:“你當然可以去,只是你一個人去那裏我總覺得不對,你是不是去找李紅的”

    蕭梅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支支吾吾地說:“是李紅叫我去的,可我去了人民路,她卻告訴我她已經到了濱河。”

    李紅去了濱河這倒令我有點喫驚,李紅既然人已經到了濱河,爲什麼不跟我聯繫呢

    我的腦子一團亂麻,心裏變得越來越煩躁。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有點不正常,我感覺自己腦子完全不夠用了。

    蕭梅冷笑着說:“怎麼,失望了吧你以爲李紅除了你,就不會去找其他男人你以爲只有你自己獨一無二嗎我告訴你,你對李紅根本不瞭解,像她這個年齡段的女人才是最危險的。如果你不能給她想要的,她隨時可能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蕭梅所說的也正是我一直擔心的,想起這個我心裏就抓狂,大聲咆哮道:“夠了,你給老子閉嘴”

    蕭梅仍然冷冷地說:“被我說中痛處了,你惱羞成怒了小夥子,接受現實吧。”

    我氣得頭髮都豎了起來,一個大步奔到蕭梅面前,伸出胳膊一把揪住她的脖子,氣急敗壞地說:“你他媽找抽是不是再說下去信不信老子”

    蕭梅梗着脖子,毫無懼色地說:“你打啊,今天你不抽我你就不是男人。爲了一個賤人你敢打我,我算是把你們這種虛僞的男人看透了。”

    我揚起手,卻遲遲落不下去。蕭梅望着我遲遲無法落下的手臂,忽然就熱淚盈眶了。她哽咽地說:“唐亮,以後你慢慢就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爲了你,我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爲了你,我還可以忍氣吞聲,放棄所有的一切。可是你從來就沒有設身處地爲我考慮過。”

    蕭梅的淚水讓我一下子變得手忙腳亂,心情沮喪地一屁股坐下來,雙手捂着臉,從心底哀嘆一聲。腦子裏回想起跟李紅一起度過的那些日日夜夜,想起她幾次出生入死把我從死神手裏救下來,我的心都碎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也不敢相信她終有一天會棄我而去。

    我擺擺手,無比低落地說:“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李紅不會變心的,我們不可以無憑無據就懷疑她,這對她不公平。”

    蕭梅哽咽地說:“我也希望跟我們永遠一條心,畢竟她幾次救過你的命,她捨不得傷害你。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也不要過分相信別人。”

    我點點頭,抽了抽鼻子,從牀頭抽出一張紙巾給蕭梅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輕聲說:“好吧,我們不要說這些傷心事了。你先去洗個澡,洗完澡我們繼續完成造人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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