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煩躁得說:“你怎麼又來了。嘉文,我真的沒辦法成全你,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唯一婚姻不能給你。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不一樣,我的婚姻自己都不能做主。”

    李嘉文卻很固執,她執拗地說:“你的婚姻爲什麼你不能做主蕭梅其實並不適合你,你需要的是一個相夫教子的妻子,絕對不是一個女強人。除了經濟上的支持,蕭梅還能給你什麼難道錢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

    我不耐煩地說:“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政治,政治婚姻雖然是被利益捆綁的,可我們誰都不是活在真空裏的,不是被這個捆綁,就是被那個捆綁,有幾個人能真正免俗而且我一直覺得,兩個人相愛也未必一定要結婚。愛一個人是付出,而不是索取。名分這個東西有時候重要,有時候其實不過是一張廢紙,婚姻絕對不是靠這張紙維持的。”

    李嘉文說:“可是這次出了局長日記門事件,蕭梅家裏人肯定對你意見很大,如果他們家提出退婚呢那你不就自由了,難道你還不打算考慮我”

    我無奈地笑了笑,說:“沒有蕭梅,還有李梅,沒有蕭家還有徐家,老爺子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守江山。我說得夠明白了吧,你這麼聰明,應該能聽懂的。”

    李嘉文氣呼呼地說:“哼,你不就是想說,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沒有資格進省長家的家門嗎你也搞清楚,打江山也好,守江山也罷,靠的都是男人,不是女人。女人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了,這是女人的本分。爲什麼封建王朝不讓女人干政,還不是強調每個人應該扮演的角色麼。一個男人如果要靠女人幫自己守江山,那這個江山還能守得住嗎”

    李嘉文說得也不無道理,至少至今爲止,蕭家並沒有爲我們家出過什麼力。他們的態度很曖昧,很騎牆,一直在觀望。我一天不跟蕭梅結婚,蕭家就不會真正意義上跟我們家結盟。從蕭遠山那天的反應來看,我們兩家的關係其實很脆弱。

    我說:“好吧,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這是個男權社會,只有男人頂天立地了,一個家庭的秩序才正常。真等到蕭家提出退婚的要求時,我們再說吧。”

    剛說到蕭梅,蕭梅的電話就來了,我向李嘉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起電話說:“蕭太后,有什麼指示”

    蕭梅說:“你到底回來沒有”

    我說:“回來了啊,剛去監獄看了老曾,正準備回來向你彙報工作呢。”

    蕭梅笑了笑說:“誰愛聽你彙報工作,我只問你,你準備好了嗎”

    我好奇地問:“準備什麼”

    蕭梅說:“你該給本宮交公糧了。我倒要看看,你去省城這麼長時間,是不是糧食都被老鼠偷喫光了。”

    我嚇了一跳,說:“你也太狠了吧,就算煉丹你也不能把我練成藥渣啊。”

    蕭梅說:“去你的,我是查崗,什麼煉丹。”

    我說:“明天行不行,今天就算了吧。”

    蕭梅氣呼呼地說:“不行,必須今天,你馬上給我死過來,我要檢查糧庫。”

    李嘉文聽明白了,皺了皺眉頭,伸出手指在我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我差點失聲尖叫。我吸了一口冷氣,對蕭梅說:“我這段日子真的很辛苦,你讓我好好休息一晚,養精蓄銳了,明天再餵飽你,好不好”

    蕭梅說:“好吧,暫且相信你一次,不過明天如果讓我發現我的糧庫少了一粒米,你就死定了。”

    沒想到蕭梅這麼快妥協了,這倒讓我有點喫驚,我試探地問:“你是不是不在江海”

    蕭梅說:“這孩子真聰明,本宮現在外地出差呢,明天早晨才能趕回去。”

    10

    回到江海市區時,我扭頭看了看李嘉文,說:“是送你回家呢還是去飯店取車”

    李嘉

    文撅着嘴巴說:“我不回家,我要去你那裏住。你們又沒結婚,她蕭梅憑什麼把你看成私人財產。還給她交公糧呢,今晚我就把糧食全搶光,讓她沒得喫。我告訴你,我可是日本鬼子,明搶的,不交糧就死啦死啦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李嘉文還挺會活學活用的。我一邊笑一邊說:“你什麼時候變成土匪了,學會打劫了。”

    李嘉文氣呼呼地說:“哼,我也是被逼的。我真後悔,當初爲什麼鬼迷心竅要跟你合作,如果我沒有認識你,我可能早就嫁人了。”

    我嘆了口氣,說:“好吧,去我那裏,不過明天一早你就要離開,萬一被蕭梅撞上,真的會出事的。蕭梅這個女人你可能不太瞭解,她是個要麼不做,要麼做絕的女人。”

    李嘉文不屑地冷笑了一聲,說:“你別拿這個威脅我,你們大概都不知道我的厲害,這個年頭who怕who”

    回到家已經夜裏十一點了,我和李嘉文洗了澡,在牀上進行了一次深度交流。李嘉文這段日子可能憋壞了,反應很強烈,緊緊地抱着我,渾身顫抖。

    完事後,我忽然發現李嘉文哭了,眼角的淚水像斷線的風箏一般流淌而出。我身體疲倦,也懶得安慰她,只是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說:“睡吧,別想那麼多了,明天一大早我還要去看守所見李玉呢。”

    李嘉文點點頭,低聲說:“嗯,我要你抱着我。”

    我輕輕抱着李嘉文,心裏五味雜陳。李嘉文是真的愛我嗎我並不十分確定。如果我不是財政局局長,不是省長的兒子,她還會對我這麼好麼女人的心思,確實很難揣測。

    在和蕭梅訂婚之前,我曾經被感情傷過一次。那一年我二十六歲,跟一個長得很有書卷氣的女孩子相處了半年,感覺相當好,女孩子對我千依百順。我以爲她喜歡我,我對她也有些動情。如果老爺子沒有向蕭家提親,也許我會選擇跟那個女孩子結婚。

    然而因爲半路殺出的蕭梅,一切都改變了,那個女孩子聽說我要跟蕭梅訂婚,不僅不溫順了,還跑到我當時所在的單位去鬧事,她披頭散髮的樣子一點都不淑女,簡直就是個潑婦。這個女孩子到處告狀舉報,說我欺騙了她的感情,玩弄了她的肉體,並且提出鉅額賠償。後來她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老爺子是副省長,不僅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越發的有恃無恐,肆無忌憚,不僅要求立即跟我結婚,而且用假懷孕來要挾我。

    這件事給我的教訓非常慘痛,我這才明白,人家根本不是看上我,而是看上我的錢和身份,我不過是她改變命運的一個渠道。

    最終擺平這件事的還是蕭梅,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那個女孩子從江海消失了,甚至連她家裏人都在一夜之間離開了江海。後來我和蕭梅去省城玩時,在亞歐商場,看到那個女人挽着一個矮胖男人的胳膊,乖巧得像一隻寵物貓。

    記得當時蕭梅冷笑着指着那個女孩子說:瞧,那不是你的白雪公主嗎那個男人你認識麼,他是一個包工頭,據說外號叫許三多,錢多,房子多,女人多。

    我羞愧難當,臊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因此也沒好意思追問蕭梅是如何讓那個女孩子一家人離開江海的。從那次以後,我再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純粹的感情。隨着年齡增長,我開始明白了,幾乎所有打着愛情旗幟的感情都是僞愛情,人家經營感情只是一種長線投資,這種投資早晚是要求回報的,你不給人家回報,人家就覺得做了虧本生意,從而懷恨在心。

    凌晨六點鐘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時間,心想誰他媽這麼早打電話,這不是攪人清夢嗎。我抓過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彭強的電話。看到這個號碼,我預感到大事不妙,立即按了接聽鍵。

    我說:“彭局長,這麼早打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彭強的嗓音很沙啞,情緒明顯特別不好,他說:“出大事了,這回可真的麻煩了。剛纔接到看守所的電話,今天清晨五點點鐘的時候,李玉越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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