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的人驚慌失措,亂作一團,紛紛四散逃跑。這時候的旺姆卻表現得十分沉着冷靜,他迅速踢翻氈子上的矮桌,藏在矮桌後高呼道:“都不要亂,快,所有人都趴下來。”
然而沒有人聽他的,大呼小叫着四散逃命。我用身體護住餘昔,腦子裏飛快地想:這槍手難道是衝着我和餘昔來的
不容我多想,很快又接連聽到兩聲槍響,我扭頭看到多吉身邊的妻子次仁卓瑪也中槍倒地,身體痛苦地蜷縮在草地上。他媽的,到底是什麼人敢在多吉的府邸偷襲我們
從槍聲判斷,槍手用的槍是仿五四手槍,這種槍的後挫力很強,因此遠距離攻擊的準確度要差一些。我剛想挪動身體,忽然又是結連兩聲槍響,子彈射擊的方位正是我趴着的地方,子彈打入我身邊的草地,將草皮都打得飛濺而起。
我操,看這架勢是非要殺我而後快。我把牙一咬,心一橫,抱着餘昔又是一個滾身,來到我們喫飯的矮桌旁,伸腿踢翻矮桌,然後抱着餘昔躲在了矮桌後。
我將餘昔的身體儘量放平,從地上撿起我們喫飯時用的兩把短刀,低聲對餘昔說:“師姐,你藏在這裏不要動,我去會會這幾個狗孃養的殺手。”
餘昔的臉色因爲受驚變得異常慘白,但神情卻很鎮定,她伸手拉住我,搖搖頭說:“太危險了,你不要去,多吉的保鏢聽到槍聲很快會趕到這裏。”
我咬着牙說:“等他們趕到,槍手早已經逃跑了。你沒看出來嗎,這些槍手就是衝着我們來的。”
餘昔嚴厲地說:“那你也不能去,他們有槍,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
我咬緊牙關說:“那你就把眼睛閉上吧。”
說完我一個翻身從矮桌後躍了過去,貓着腰不斷變換方位,閃轉騰挪往槍手開槍的方位摸了過去。尼瑪央珍今天出來可能沒有帶槍,只能躲在一個射擊的死角,對槍手的連番射擊毫無辦法。
她看到我衝過來,用力擺着手大聲喊道:“你瘋啦,快回去,不要過來。”
她的話音剛落,槍手從兩個方位同時開火,一發子彈打在我腳下的草地上,另外一發子彈貼着我的耳朵飛了過去。我感到耳朵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疼得我眼前一黑,順勢撲倒在草地上。
倒地的一瞬間,我的眼睛終於看清了匍匐在牆頭上的兩名槍手,一名在我左側三點方向,一名在我右側八點鐘方向。倒地後從將兩把短刀緊緊握在手裏,撲地的同時用力一翻身,甩手將右手的短刀飛了出去。
那把短刀在火光中飛奔而去,滑出一道亮光之後隱沒在黑暗中,然後我
得手了,我心中大震,將左手的短刀換到右手,倒地後再次向左側三點鐘方向甩出。短刀投入黑暗之中我聽到一聲慘叫,然後就再也悄無聲息了。
人呢難道沒擊中槍手的要害我正納悶的時候,聽到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傳來,然後是多吉的哀嚎聲。
多吉的衛隊終於來了,他們持槍迅速將我們所有人保護起來,向剛纔槍手藏匿的位置一頓亂槍。一頓亂槍過後,保鏢們上前搜查,從黑暗的角落拖出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的面孔十分陌生,肩膀上還插着我扔出去的那把短刀。
槍手還活着,我從地上爬起來,上前準備訊問到底是什麼人派他來殺害我們。旺姆忽然分開保鏢上前,一把從一名保鏢手裏奪過雙管獵槍,腳踩在殺手脖子上,對準了槍手的腦袋,咬着牙罵道:“王八蛋,你去死吧。”
我驚呼道:“旺姆,你等等,先不要開槍。”
然而爲時已晚,旺姆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獵槍將槍手的腦袋轟出一大朵血花,腦漿崩得到處都是。
看着殺氣騰騰的旺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殺人的時候面目居然如此猙獰,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在他看來,宰殺一個人跟宰殺一頭羊並沒有什麼區別。
多吉的妻子次仁卓瑪中了兩槍,一槍在肩膀上,一槍在後背上,這個時候已經停止了呼吸,多吉抱着他妻子的屍體哭得像一個悲傷無助的孩子,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了。
餘昔走到多吉身邊,淚流滿面蹲下來抱着他的頭,低聲安慰着他。多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瞳孔渙散,彷彿除了他懷裏死去的妻子,周圍任何的人和事都已經不再重要。
尼瑪央珍從躲藏的角落走出來,來到我的身邊看着我的眼睛,一臉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摸了摸耳朵,觸手摸到一手的鮮血,媽的,耳朵好像被打掉了一塊肉,這個時候又火辣辣的疼了起來。我搖搖頭說:“沒事,只是擦破點皮。”
尼瑪央珍撥開我的手,查看了一下傷勢,確認只是耳朵被打掉一塊肉之後鬆了口氣,說:“沒什麼大礙,一會我帶你去醫院處理一下。”
我擺擺手說:“不用,這點小傷我自己去醫院處理一下就可以了。你趕快打電話給老陳,讓你們局裏出警勘查現場。”
尼瑪央珍說:“電話我早已經打過了,估計要不了多久陳處長就會帶人趕過來。”頓了頓,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說道:“哎,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一手飛刀絕技,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了。”
我輕輕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沒看出來的還多着呢。”
旺姆殺掉槍手後,仍然十分暴躁,他衝着那些保鏢用藏語一頓吼叫,靠近他身邊的幾名保鏢都不同程度捱了他的嘴巴子,似乎是在責怪他們救援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