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第973章 無字天書
    說到傷心事喬美美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她慷慨陳詞道:“更何況現在回想起來,張誠當時挺身出來制止二狗子,出發點其實不是爲了我們母女,而是爲了他作爲一個男人的尊嚴。可悲的是,他連維護自己尊嚴的能力都沒有,反而引火燒身。張誠這輩子毀就毀在男人這點可憐的尊嚴上了,心胸狹隘,自不量力,害了自己,害了我,害了孩子,害了家庭,可憐又可恨,對這個人我確實無法評說。現在他終於死了,對他自己,對別人都是一種解脫。”

    喬美美的慷慨陳詞讓我大爲震撼,在對整件事情的認識上她明顯高我一籌,我以爲她心裏壓根不在乎,其實她比誰都在乎,這一樁樁一件件也許在每個夜晚都會縈繞在她心頭,夢魘般揮之不去。然而女人對苦難的承受能力,其實比男人是要強的,如果換了我遇到這麼多事,心理可能都承受不起。

    我伸手拍了拍喬美美的大腿,輕聲說:“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些傷心事,以後我都不會再提了。好了,你馬上動身去黎城縣吧,抓緊時間處理好善後事宜。”

    已然觸動了傷心事,喬美美眼睛中淚光閃閃,從紙盒裏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睛,用紙巾擤了擤鼻子接着說:“那次在鄭大廚飯店,老虎把手槍交到張誠手裏,給他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可是最後他放棄了,從那以後我對這個人算是重新有了認識。說句大實話,我雖然沒什麼大本事,可也看不起這樣的男人,一輩子碌碌無爲沒幹過一件讓人豎大拇指的事也就罷了,連一點血性都沒有,着實讓我心寒。如果他那次敢開槍,這輩子無論他幹了什麼事,我都會不離不棄守在他身邊,哪怕替他去坐牢也在所不惜,可是他沒有”

    喬美美越說越激動,我連忙阻止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以前我對你有點誤會,這次既然大家把話說開了,這件事以後大家都不要再提起了,就讓它爛在肚子裏。”

    喬美美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突然猛地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我心裏也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婚姻對於女人來說的確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嫁個合適的男人,一輩子平平安安,所遇非人的話,這輩子註定是一場悲劇。

    我輕撫着喬美美的後背,柔聲說:“哭出來就好了,人還是要往前看,過去的事就當它是浮雲吧。人死如燈滅,死者爲大,張誠人已經死了,我們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你到了精神病院,記得替我也燒點紙錢,算是我送她一程。”

    喬美美吸着鼻子,哽咽着說:“嗯,我這就去。請唐市長放心,這次我保證一定把事情處理好,絕不留後患,免得日後他還冤魂不散給你找麻煩。”

    我放開喬美美,重新點燃一根菸,沉思片刻說:“你記住,這次去黎城縣,無論對醫院還是對公安局的人,態度一定要強硬。我懷疑他們背後與策劃陰謀的黑鷹組織都有瓜葛,不讓他們看清楚我們的底線他們不會那麼容易就範。”

    喬美美站起身,吸了吸鼻子說:“嗯,我明白。”

    我說:“那你快去吧,如果需要幫助,財政局的所有力量都供你調動。你只要知道,你背後有很多人支持你就什麼都不會怕了。”

    喬美美忽然破涕爲笑,一張秀麗的臉如同雨過天晴,燦爛非常。她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過頭說:“這輩子我唯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你,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值得珍藏的時光。如果下輩子有機會,我希望能早早就遇到你這樣的男人。”

    喬美美說完就轉過頭,不做停留拉開門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在辦公室裏久久回味這句話的深意。一個女人的一生,到底什麼最重要呢一生之中能遇到一個深愛的男人,還是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抑或是萬貫家財,萬人矚目世俗中人雖然需要的東西千千萬,可對生命而言,什麼東西纔是最珍貴的呢

    不可遏止的,我再次想起了李紅,想起那些日日夜夜。既然她能爲了維護我捨棄生命,可又爲什麼要在結婚之前那麼決絕的棄我而去女人的心,實在是一本難以讀懂的無字天書。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晚飯後我驅車往市公安局趕去。到了市局門口發現,市公安局門裏門外都有武警把守,出入的人和車輛都要出示證件,一幅戒備森嚴如臨大敵的氛圍。

    進入公安局大院,我看到辦公大樓內外多了許多生面孔,把守各處的警察好像都不認識。奇怪了,這些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進入辦公大樓後,一名警官朝我走了過來,我赫然發現這個人正是省廳刑偵總隊的刑偵處長呂賀,他怎麼也跑到江海來了

    呂賀上前與我握手,不苟言笑的臉上掛着一絲很詭異的淺笑。我狐疑地問道:“呂處長,你們這次來江海執行什麼任務”

    呂賀說:“靳廳長從省廳刑偵總隊和紀委調了一批人到江海來執行任務,目前江海市公安局已經被我們接管,具體情況一會的會議上他會做通報。”

    原來靳偉還有後手,從省廳直接調人過來監督這次行動,如此的大陣仗必然對許多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即便在公安局內部,不僅派系林立,而且各地管轄的地區都各有各的山頭,每個分局和派出所的人長期經營一個地段,關係盤根錯節,各下屬單位一二把手調離後,新換防的人未必能指揮得動下面的人,因此必須採取高壓手段才能讓這些人順服。

    靳偉在江海當了幾年公安局長,對這些東西自然心知肚明,因此纔想到這一招。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我不得不佩服靳偉考慮問題的縝密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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