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第1047章 尋找李紅
    師姐真乃神人也,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也許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當你特別在意某個人時,就會與他產生一種神祕的心電感應,他的所思所想你根本不用去猜,靠第六感就能感應到。

    我默默無語半天,搖搖頭說:“沒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別的事。我突然特別特別懷念我們的學生時代,那時候認爲當學徒苦,現在回想起來,當學徒的時候心思最簡單,最清澈,不像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有那麼多的心事,那麼多的使命和責任。哎,青春易逝,永不再來,永不再來。”

    “怎麼變得感物傷懷了”餘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問道:“好憂鬱的樣子,可這不像你唐大少的風格呀。”

    我苦笑着說:“那在你心目中我是什麼風格”

    餘昔說:“好酒好色,沒心沒肺,厚顏無恥,這纔像你嘛,冷不丁一下子變得這麼憂鬱深情,讓人蠻不習慣的。”

    還是餘昔瞭解我,其實做一個沒心沒肺的無恥之徒一直是我的宏圖大願,可惜我既做不了正人君子,做流氓也不夠格,只能混成今天這種半吊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苦逼啊。

    我苦笑着說:“那你是喜歡厚顏無恥的唐亮,還是喜歡眼前這個憂鬱男”

    “都不喜歡,”餘昔吐了吐舌頭,壞笑着說:“其實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打心眼裏就忒鄙視你,可鄙視得時間長了,逐漸發現你身上還蠻多閃光點的。哈哈。”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是複雜,情感是可以互相轉換的,愛會演變成恨,而恨也可能轉變成愛。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還真是這個道理。

    跟餘昔坐在湖邊一直聊到很晚,直到滿天星斗,明月高懸正中天我們才漫步着回到紅樓。回來時老爺子已經休息了,我和餘昔上樓到了我的臥房,簡單洗漱後上牀睡去。

    第二天早晨起牀喫過早餐後,老爺子和餘昔分別乘車回了濱河,我則開着車去市政府向市長覃康彙報工作。原本以爲昨天鬧出那麼大亂子,覃康無論如何要批評我兩句,沒想到在市政府遇到的人都閉口不提昨天發生在東方廣場的事,覃康連問都沒問,好像這件事壓根不曾發生過。

    我很奇怪,難道所有人都得了白內障,變成了睜眼瞎我摸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從市長辦公室出來下樓梯時迎頭碰到常務副市長劉遠山,他一反常態主動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開玩笑,一臉殷切的樣子。我主動談到了昨天我帶人去報仇的事,沒想到劉遠山壓根不願意提這事,馬上轉移話題避開了這事。

    所有人對我幾乎犯下滔天大罪閉口不談,好像從未發生過,這是什麼情況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所有的人都怕了我

    後來我又去了市委面見市委書記孟暉,孟暉見到我眼睛裏流露出濃濃的賞識之意,在聽取完我的工作彙報後,他暗示我的副市長提名省委那邊基本上已經通過,不日任命文件就會下發到江海市委市政府。聽孟暉的口吻,主管金融和城建的副市長任命已經非我莫屬,並且鐵板釘釘。

    太順利,順利得讓我都覺得像是在做夢。我說:“孟書記,我要向您做出檢討,昨天下午我一時頭腦發熱,知法犯法,帶着上千人去”

    孟暉伸手打斷我說:“情況我已經瞭解過了,你不必向我做什麼檢討。以後遇到問題多動腦子,這是不成熟的表現,以後不要頭腦一發熱就管不住自己的性子。年輕人犯錯誤可以理解,不過必須吸取教訓,這次就這樣了,下不爲例。”

    “我,”我支支吾吾地說:“我知道自己不成熟,差點中了別人的詭計”

    孟暉再次打斷我,淡淡地說:“你明白就好。你還有事嗎沒事可以走了,我還要接見幾個外地來的客商。”

    書記下了逐客令,我悻悻地站起身,突然意識到自我檢討原來也是多此一舉。向孟暉道別後出了市委辦公大樓

    ,到停車場開上車往財政局方向而去。

    我和老爺子親自登門向餘昔家提過親,我們一行三人從北京回到江海時已經是秋天。我喜歡江海的秋天,氣溫適宜,萬物蕭索中蘊含着勃勃生機。這樣的季節適合狩獵,每到週末,我一個人開車去郊區的胡楊林狩獵。

    秋天是個適合感物傷懷的季節,在這個季節里人的心情變得憂鬱而冷峻。每次來到胡楊林我都會想起李紅,一個人坐在林子裏傻傻的發呆。李紅生產的時間日益逼近,我對她的思念也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經常傻坐在林子裏直到天黑。

    事實上,在逝去的夏天裏江海和濱河發生了很多事,有的事甚至可以說是地震級的。江海市常委中的三個人被異地雙規,除了政法委書記何濤、宣傳部部長莊大宇外,常務副市長劉遠山也被省紀委異地雙規,三人都被開除了黨籍和公職。

    市委市政府下屬各單位、區委區政府,以及各縣委縣政府的一二把手很多人要麼被雙規,要麼提前內退。清水縣縣委書記潘東嶽和西城區公安分局副局長劉大鵬企圖外逃,被彭強帶人在半道上截住抓了回來。隨着多名官員落馬交予司法機關審判,江海市政壇重新完成了新一輪的權力洗牌和權力重組。

    省裏也發生了許多大事,原省長,現政協主席韓天元被勒令提前退休,交出所有權力,並罰沒了他侵吞的資產,至此徹底退出了本省的權力舞臺。原省委副書記唐達天被中紀委帶走,天慶集團董事長董文斌也被公安機關帶走,異地隔離審訊。現常務副省長,清水幫的創始人被中紀委異地雙規,清水幫至此土崩瓦解。

    而我,在八月底已經正式走馬上任,擔任江海市市政府主管金融和城市基礎建設的副市長,並且仍然兼任市財政局局長。這是一個人人眼饞的肥缺,手握大權,主管錢糧,名利雙收。但我卻越來越覺得沒勁,感覺人生失去了方向,每天上班都渾渾噩噩的,時常有一種掛印而去的衝動。

    我越來越沉默寡言,精神越來越萎靡,這種糟糕的狀態餘昔都看在眼裏,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浮現出隱隱的擔憂,整個人也像我一樣表現得憂心如焚。

    直到有一天餘昔從濱河來江海,喫過飯之後我們兩個人坐在南城公園的人工湖邊,發了會呆之後,餘昔突然問我:“你很想她”

    我沒有回答,一直默默無語。是的,我想念李紅,抓心撓肺地思念。已是秋天了,她肚子的孩子隨時可能臨盆,這個呱呱墜地的孩子哪怕不是我的種,我也要承擔起一個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把他們母子二人接回來。

    餘昔見我半天不回答,長嘆了一口氣說:“十年,我浪費了十年光陰,當我再次擁有你的時候,才這十年光陰已經改變了一個人。小亮,我愛你,我真的很不願意看到你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我想了想說:“李紅肚子裏的孩子快出生了,我真想掛印而去,天涯海角地去把她接回來。”

    餘昔點點頭說:“我支持你,你的確應該去,這纔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

    我苦澀地說:“可是我不知道去哪裏找她,人海茫茫,她到底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李紅這個女人你不瞭解,她是那種特別執拗的女人,如果她不想讓我找到她,我連一點法子都沒有。”

    餘昔低頭沉思片刻,說:“我陪你一起去,只要我想找到一個人,只要她還在這個星球上,上天入地我都能找得到。”

    我扭頭過震驚地望着玉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需要怎麼樣的胸懷才能做出如此偉大的決定我突然想起來,餘昔有着特殊的渠道,只要她鎖定一個目標,任何人她都能通過這個特殊的渠道找得到,在西藏李嘉文就是找到的。

    我難以置信地望着餘昔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餘昔點點頭,堅定不移地說:“是的,我們今天準備準備,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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